第八章 《牧马城市》

    张北河双臂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在已经泛黑天空的余光下，张北河的眼眸，似乎更加深邃。
    夜晚六点多的魔都，风是有点冷冽的。
    只是对于张北河的身体素质来说，和清风拂面也没什么区别。
    张北河遥望远方，神情淡然。
    冷风吹动屋内的花草发出些许声响，仿佛在对张北河说着什么，也仿佛想要驱逐此刻的这份冷清安静。
    明天就是节目的录制。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张北河，忽然就想做点事情。
    没有理由，就是单纯的想而已。
    如果非要有个理由，那可能是刚刚的氛围比较适合耍酷……
    转过身，张北河拿起吉他，坐在窗前，调试好录音的设备。
    指尖跳动，前奏响起。
    ……
    深夜十一点，国内大部分的成年人，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原本喧嚣的街头，也都安静下来，除了少部分的行人外，只有街头昏黄的灯光，散发着温暖，象征着一天的时光已然快要结束。
    当然，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现在还远远没到休息的时候。
    娱乐的方式有很多种，打游戏，唱k，聊天，刷微博都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方式。
    小李就是无数年轻人中的一个。
    他是一个程序员，毕业五六年，临近三十。
    工作在魔都，再加上现在电子行业飞速发展，计算机行业人才大量缺口，所以收入还算不错。
    但是说实话，也就那样而已，依旧还是合租房，依旧还是每天加班。
    家里人也催他回去过，但是他对于回到老家，离开魔都这种大都市，还是有些犹豫，一方面是高收入，一方面是大都市的便利，都是让他难以抉择的原因。
    他心里也知道，他家里条件一般，留在魔都定居的机会不是没有，但很小。
    起码未来五年，他还是只能住着群租房，坐地铁，永远都是魔都的外来者。
    没有归属。
    压力大，自然要有发泄的方式，而他舒缓情绪的方式，就是听歌。
    为此，他还有一个专属的耳麦，是他花了几千块重金特意买的。
    “行了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这都几点了，你也早点睡，还有，和我爸你俩都吃点好的，别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的，现在买东西多方便，都能快递上门……”
    挂断来自老母亲的电话，正准备休息休息的小李，正好看到工作群里的消息。
    小李眉毛拧成一团，心里千百个不乐意。
    可拿起手机的时候，“好嘞，王哥你放心，明天早上，绝对让你看到运行后的界面！”
    小李知道，那个bug，如果修改，起码要三个小时来排查整个系统。
    烦躁的小李打开电脑，戴上耳麦，随手点开音乐。
    本来小李是有固定的歌单的，但是今日由于洗澡的时候，手上水没擦拭干净的缘故，选择播放列表的时，不小心点到了新歌推送。
    首先入耳的，便是前奏悠扬的吉他声音。
    小李一愣，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不是他的歌单，低头看了看，才知道是自己搞错了。
    不过小李并没有选择切走，反而点了点头。
    听前奏就知道，这首歌的质量很不错，很悠扬，很悦耳。
    牧马城市？名字也不错。
    张北河？没听过这个歌手啊！
    “游历在大街和楼房，
    心中是骏马和猎场，
    最了不起的脆弱迷惘，
    不过就这样。
    天外有天有无常
    山外有山有他乡
    跌了撞了
    心还是回老地方”
    轰！
    在此之前，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从来没有想过，仅仅十几秒钟的歌声，就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触动，
    可事实就是这样，不过几句歌词，小李便感觉仿佛有一股直击心灵的力量，不讲道理却又准确无误的，径直撞在了他的心上。
    一时间，他竟然连眨眼都做不到。
    明明曲调很平淡，没有太多的起伏。
    但张北河那极具磁性的声音在这一刻，就如同具有回溯时间的力量，让他脑海里霎时间就浮现出当初他刚刚来到魔都的模样。
    沉默，无奈，忍耐，以及……孤独。
    “游离于城市的痛痒
    错过了心爱的姑娘
    宣告世界的那个理想
    已不知去向
    为所欲为是轻狂
    防不胜防是悲伤
    后来才把成熟当偏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李已经靠在床头，目光无神地望着狭小的，连放一张沙发的位置都没有的房间。
    这就是他的生活。
    或者说，这就是在京都，在魔都，千千万万个年轻人的生活。
    在他父母心底，他还是那个从小成绩优异，阳光开朗，值得骄傲的孩子。
    原来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他知道，他不是。
    然而最令人嘲讽的，是他连告诉他父母这个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在听到最后一句，后来才把成熟当偏方时，他的眼中泛红。
    是啊，每个来到这个城市的年轻人，百分之八九十都是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有朝气，乐观，向上，有着最大的资本，年轻，甘心为自己的未来赌上一切。
    但，换句形容来描述，那就是……普通人。
    生了病，去医院麻烦，耽误工作，耽误时间；
    回到家，打开门，是一个个隔断的小房间；
    或许一年当头租不起朝南的房子，见不到阳光。
    可是当家里劝导回去的时候，还是倔强的不愿意离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辗转反侧。
    或许百万个这种年轻人中，会出现一批耀眼的，成功的，让后续年轻人能看到希望的幸运儿。
    可谁曾想过，还有着那数之不尽的失败者。
    歌声暂停，只有纯粹的吉他声响起。
    一息时间过后，低沉温柔极具磁性，却很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
    “曾经的曾经，都在时间和现实的漠然下，被我们收在心底。”
    “但是，我们心里，也要留下一束光。”
    “因为，万一有一天，躲起来的它，能发芽呢？”
    听到这里，听到张北河饱含疲惫，却仍温暖和煦的独白，让小李的情绪彻底控制不住。
    泪如泉涌，小李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涌出泪水，嘴巴里甚至因为因为情绪的过激，只能发出哬嗬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不能陪在父母身边的愧疚，也或许时工作上的无奈，也或许是对命运不公的抱怨，对自己的痛恨……
    总之，这是小李这辈子，第一次听歌听到哭。
    下一秒，张北河的声音再度响起！
    高昂，穿金裂石！
    倾泻，歇斯底里。
    “当所有想的说的要的爱的
    都挤在心脏
    行李箱里装不下我
    想去的远方
    这来的去的给的欠的
    算一种褒奖
    风吹草低见惆怅
    抬头至少还有光！”
    张北河所有的情绪都在歌声中表达出来，那种孤独，可依旧勇于面对未来的积极感情。
    只要是能听到这首歌的人，都能感受到。
    擦了擦眼角，小李第一反应就是：卧槽，好丢人啊！
    笑骂了一句：“nnd，岁数越大，越矫情了。”
    说完许久，小李才深深的叹息一声。
    或许，相比于从始至终的固执，那种内心孤单，却依旧默默给予身边人希望的坚强，更让人心疼。
    这一刻，只要是听过这首歌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引起一些共鸣。
    当然，大部分都只是心中简单有所起伏，远没有到小李那种泪流满面的程度。
    可相信，他们定然都记住了这首歌的作者，张北河。
    于是一个个纷纷自发的疯狂转发，分享！
    或者是微客，或者是斗音，或者是某手，总之，各种平台都有
    “强烈推荐，好听到哭的一首新歌！”
    “这首歌，真的是太能触动人心了，那种感觉，只要你是一个漂泊在外的人，都能感受到!”
    “来听来听，绝壁不让你后悔！”
    ……
    好评如潮，至于结果嘛……
    嗯，自然是一点水花都没有了，撑死了能然极少数人混个眼熟。
    一个不知名歌手的新歌，就算质量再高，听过的死忠粉能有多少？
    一个音乐软件上，能有几个喜欢盯着新歌听的？
    大部分还是如同一开始的小李一样，有着自己的歌单。
    就算有，新歌那么多，张北河这首歌发在大半夜，也不一定每个人都听到。
    所以，很快这首《牧马城市》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这首《牧马城市》，发行于2018年，由冒不易演唱，很棒的一首歌。
    虽然不是冒不易的原创，但和冒不易的很多歌一样，曲调不复杂，却以感情动人心。
    张北河今世也写过一些歌，甚至还给一些圈内的写过。
    有今生自己的原创，也有前世的耳熟能详的歌曲。
    张北河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对于这些歌曲，无一例外，都是重新进行了编曲的，甚至歌词都有所改变。
    就如同那首《人间总有一两风》，原本的歌词是：“人间总有一两风，扰我十万八千梦，我无意惹了惊鸿，醒来都落空。”
    这首《牧马城市》也是如此，曲调稍微有所变化，更加高昂，也更加悠扬，再加上张北河堪称完美的嗓音和演唱技巧，比之前世，自然是有所胜出的。
    不仅如此，张北河的一些剧本，也相比较于前世，也修改了很多的地方，不然像《人世间》这种年代剧，哪里有角色给唐焉，刘诗师她们……
    张北河还有个习惯，那就是不加感情戏。
    像《花千骨》这部前世出名的古偶师徒虐恋剧，张北河直接改成花神转世的花千骨，历尽千辛万苦，拯救天下苍生，最终自己身死道消的热血故事。
    里面和什么白子画，杀阡陌的感情戏份，最多就是到相视无言的程度，牵个手的戏都不带有的。
    不过，以张北河的文学创作功底，哪怕是浅尝辄止，虐心程度也是没得说的。
    当然，真要是有前世的粉丝同样重生过来，并且还是原着的死忠粉，哪怕张北河修改后的剧本质量更胜一筹，也不一定受到他们的认可，毕竟确实有人喜欢那种虐到不行的be美学。
    ……
    张北河录完歌，想了想，又发了个朋友圈。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银行门口的运钞车，要费劲的运现金呢？
    直接运一张银行卡多方便啊，警卫直接揣兜里，开个车就拿走了。
    后来，我想明白了。
    因为那样就不能叫运钞车了。
    运银行卡的，叫做卡车！”
    发完，张北河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自己的幽默感非常得意。
    这才对吗！
    这人呐，还是得开心点，总尼玛一天苦大仇深的算怎么回事？
    后续在回了v信消息后，张北河便上床睡觉了。
    对于歌火不火的事情，张北河没有丝毫在意，也没有任何想要宣传一下的念头。
    如果张北河真的想，其实真的也不难，那几位当红女星，粉丝数量可是很恐怖的，况且《牧马城市》这首歌，本身的质量也非常不错。
    但很可惜，张北河不感兴趣。
    与之相比，张北河反而对那位前世唯一一位80后，12年创立某捷跳动，21年就功成身退，身价几千亿，小说男主都不敢这么写的张易鸣更好奇一些。
    因为今世，也一样有着斗音，跳动……
    和张易鸣类似，展露头角提前几年的，不少，但与之相反，前世有名，今生却查无此人的，也有。
    至于原因……张北河隐隐能猜到，但也还有疑惑。
    当然，具体是什么情况，这就不是现在的张北河需要思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