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一色裁的广告很快上线，一色裁公司为此专门开了一个发布会。沈秋华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 雷月专门找了人给她讲了一下流程。

    “要我说, 你身边是不是该请个专门的经纪人了？”雷月特意安排出时间来参加发布会, 给了沈秋华最大的尊重。“我听说你不打算签经纪公司，这可是很吃亏的。不过你是个有主意的人, 既然决定了，总是有你的道理。但是就凭你这样单打独斗，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

    沈秋华也明白这道理, 只是要不要请个经纪人，她还在犹豫。“我知道了。雷总，我会考虑的。”

    “你呀……”雷月现在是真的当沈秋华是个朋友，也真心希望她能红。

    发型师过来给沈秋华梳头。为了配合今晚发布会的主题，发型师打算给她梳个古代的发型。沈秋华摇摇头。“头发我自己梳吧。”化好妆，她自己拿着含烟翠的发簪在头发上绕了几下, 往头发上一插，头发就被盘好。一旁雷月看得惊讶不已。

    为了不让自己的发型太过严肃, 沈秋华没有喷定型的发胶, 碎发自然地垂在脸颊两边, 看着多了一丝风情。

    “也就是你这样的好底子，才敢在圈子里这么浪费时间。”雷月还是觉得沈秋华前进的步子应该再迈大一些。

    “雷总，圈子里人人都想上位。我只是不想走得太快，免得跌倒罢了。”如同前世后宫争斗, 为了争宠不择手段。有人一朝得宠, 平步青云。然而转眼间就被人拉下马, 成了宫中争斗的牺牲品。看得多了，她也厌倦了。这一世，她情愿自己一步一步走得稳当，也不愿迅速上位后又迅速泯然众人。

    发布会晚上七点准时举行。沈秋华出场引起了一阵轰动。很多媒体记者都是第一次见到沈秋华本人，对于一色裁请了这么一个新人当代言人还搞这么大排场实在不理解。但是看到沈秋华那张脸后，觉得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美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现场的沈秋华比《诗词擂台》比赛里看到的更美。主持人经验很丰富，说话风趣又不会冷场。把现场的气氛炒得很热。还不忘提起《诗词擂台》十场擂主这件事。

    杨琼在台下看着台上浑身都发着光的沈秋华，替她高兴的同时也注意到身边人都在拍照。之前她想着要注意观察，尽量避免有人偷拍。结果现在看来，偷拍那都是客气的，这群人根本就是明拍。

    有一个女孩子尖叫着打算冲到台上去，杨琼刚要伸手去拦，已经被保安拦住请到一旁。

    雷月看杨琼紧张的表情笑道：“杨助理，这是我们一色裁办的发布会，自然会保证秋华的安全。你不用这么紧张，放松一点。”

    发布会很成功，广告片更加惊艳。这次的广告没有选用古代的背景，而是在大都市喧杂的环境背景下，沈秋华穿着改良古装正常生活、工作的样子。广告的理念是穿着这样的衣服也可以正常生活。确实，广告中的沈秋华融入大都市中并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反而显得和古典融为一体的时尚感。

    发布会后，一色裁方面安排了酒会，不过沈秋华就不参加了。她要赶今晚的飞机去参加另一部电视剧的拍摄。这部剧是前不久杨琼接到的，对方想请沈秋华出演一个大家闺秀。当然，戏份依旧不多。沈秋华考虑了一下，还是接了这个角色。在她看来，目前能接这些戏份少的配角也不错。虽然每次都没有几场戏，但是她觉得自己学到的东西却很多。

    这段时间，她一直用视频和魏越彤联系，请教京剧里的一些问题。每天早上坚持吊嗓子，在她的小别墅附近，住户很少，倒是方便她每天起来跑步练功了。

    进到这部《金线传奇》剧组，沈秋华很快就发现不大对劲。导演有事没事总是拉着她说话，戏都是副导演在导。她开始还敷衍几句，后来的话越说越不对劲。

    一天晚饭后，导演将她叫到房间里要谈谈戏。看到杨琼后一脸的不耐烦。“杨助理，我和秋华要谈戏，你回去休息吧。”

    沈秋华笑道：“导演，杨琼是我的助理，当然要和我在一起。我花钱请她来可不是让她回去休息的。”

    导演皱眉，“秋华啊，我们就在这里说戏，又不出去，她站在一边多不方便你说是不是？”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导演您又介意什么呢？”沈秋华言笑晏晏，一脸疑问。

    导演无奈，只好继续道：“秋华，你看你这个角色戏份这么少，实在对不起你这张脸。我呢，可以给你加点戏，让你演个女……女三号吧。你说怎么样？”

    导演诱饵抛出来，就等着沈秋华咬钩呢。

    “多谢导演对我的厚爱。不过我后面又接了一部戏，拍完这部戏刚好进组。所以……只好多谢您了。希望下次我们能够继续合作。”哪有什么下一步戏，不过是沈秋华随口胡诌。她哪会不明白导演的意思？杨琼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那可是她一直在使眼色强压着杨琼，不然杨琼早就炸毛了。

    导演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杨琼，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有些话得私底下说，有些事也得私底下做。当着一个不相干的人的面，说出什么，做出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导演只是假装说了几句戏，就让沈秋华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杨琼气得脸都红了。“我刚才就应该爆捶那色鬼一顿！”

    沈秋华也有些无奈。之前也听人说起娱乐圈的潜规则，她以为是有求才有应。自己无求，又幸运地赶上前两个剧组都比较靠谱，还以为那些都是讹传。谁知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不就让自己遇到了？

    “这种事情说不明白的。你要出手容易被人发现，到时候我怎么办？”沈秋华靠在杨琼的肩头，“我不能没有你的。”

    杨琼长叹一声，“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们在这样一个声色犬马的圈子里讨生活，自然要时不时遇上这种情况。我不与导演翻脸，也是想着日后见面不要太尴尬。杨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我现在都没有这个实力去做什么。不过我们不会永远这样的对不对？”沈秋华起身看着杨琼，微微一眨眼，就让杨琼心里翻了一下。这神情，俨然就是康妃回来了。

    导演以为沈秋华至少要在剧组待上一个月，自己总有机会。可是无论他明示暗示，甚至加上言语威胁，沈秋华就是装傻充愣，丝毫不接招。再有过分的举动，一直和沈秋华形影不离的杨琼就出来搅局。弄得导演心情十分郁闷。沈秋华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只能看，抓不到。

    就在这段时间里，沈秋华出演的第一部电视剧《人间四月芳菲尽》开播。沈秋华因戏份少，开播发布会都没有请她。可是比她戏份还少的演员却被邀请了，这让杨琼十分不理解。

    “总会有理由的。”沈秋华也不明白，但她相信自己总不会是被忘记这么简单。

    这是一部四十集的电视剧。沈秋华饰演的贵妃在第十集才上线，比之前剧本里写的晚上线很久。而且剧中很多沈秋华拍过的镜头都变成了另外一个女演员。换言之，就是沈秋华的戏份被大大删减了。

    “这是怎么回事？”杨琼不懂。她没有去问拍戏中的沈秋华，打电话给和她关系不错的武术指导徐丹。

    电话那边的徐丹叹了口气。“小杨啊，你让秋华别上火。这种事在圈子里很常见。就在秋华快杀青的时候，投资商送来了一个女演员，就是那个女演员。投资商是金主，当然要给安排戏份了。可是那时候已经进入了拍摄后期，戏份基本都固定了，没办法只能把秋华的戏份给了她。谁让秋华是新人呢。这种事啊，每个新人都经历过，没什么好在意的，熬出头就好了。”徐丹和杨琼很对脾气，这才说了这么多。一来想安慰一下杨琼和沈秋华，二来也想给她们提个醒，以后尽量不要再吃这种亏了。

    杨琼谢过徐丹，看着在片场努力学习的沈秋华，她都替沈秋华觉得不值。努力提高演技怎么样？演得好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删减了大量的戏份？

    “怎么了？”刚刚结束拍摄的沈秋华敏感地觉察出杨琼的情绪不对。

    杨琼找了个僻静处，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和她说了。

    “知道了。”沈秋华的神情一直很平静。

    “秋华。”杨琼有些不放心。拉着她的胳膊生怕她灰心。

    沈秋华低头笑道：“杨琼，你要不要这么小瞧我？这种事我前世经历得还少吗？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杨琼摸摸自己的头，“可是你付出了这么多……”

    “没人说付出就要有回报的。但是我信。”沈秋华抬起头，眸子里全是明亮的星辉。“我相信我今天所有的努力都不会被辜负。”她抬手拍拍杨琼的肩膀，“所以你不要总是这么紧张。我没有这么脆弱。再说，这是我的第一部剧，总不会一点作用都没有吧。”

    事实证明沈秋华是对的。虽然她的戏份已经变得很少，但是她在剧中的扮相极美。微博上有人评论说：“贵妃娘娘的颜值撑起了整部剧。”

    “我每天就等着看贵妃娘娘啊！”有人在剧组微博下高喊。

    “贵妃娘娘的戏份敢不敢超过三分钟？”有人表示不满。

    “贵妃娘娘好可怜，都是为了家族啊。”有人真情实感。

    微博上有人将沈秋华在剧中那点少得可怜的戏份减下来拼在一起。四十集的电视剧，沈秋华的戏份加起来之后不足一个小时。前九集一分钟没有，后面几集也没有。中间还有两集只出现了不到一分钟。有人惊呼：贵妃的戏份还没有宫女多。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足一小时的CUT视频，播放量达到了惊人的37亿次，十倍于全剧的播放量。电视台的收视曲线，每到贵妃出现就会冲高，贵妃消失后就会迅速下跌。有网友称贵妃为“珠穆朗玛贵妃”。原因是收视曲线图完全就是一峰突起的模样，每次的峰值都是贵妃的。

    这些影响虽然给沈秋华拉来了很多口碑和关注度，不过戏份被大量删减却是不争的事实。这让沈秋华又想起了雷月建议她请个经纪人的事情。这时候元香和如娟也因为沈秋华戏份被删减感到气愤，打电话来建议沈秋华请个靠谱的经纪人。

    “真的要请经纪人？”杨琼问。

    “就算想请，也很难请得到合适的吧。你知道我这个人，前世受了太多的约束，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今世不想再受人摆布。听那两个丫头说，好的经纪人大多强势，对于艺人会有诸多干涉。差一点的经纪人又不大靠谱，对我的助力也不大。”沈秋华明白自己这样矛盾的心理会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可是有些坚持，她不想放弃。

    “我们总要试试看。也许就能找到合适的呢。”杨琼抱住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别想这件事了，交给我，我来找。”

    依偎在杨琼怀里，沈秋华笑得甜蜜。无论如何艰难，总还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这就是幸福。

    沈秋华请经纪人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雷月那边很快就推荐了一个人选，而且是两人都认识的人选——卢绪。

    这个倒闭经纪公司的职员，其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否则他如何能带出一个大明星？公司倒闭之后，他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也没有看到特别优秀的新人，所以就在广告公司混个工作。上次给沈秋华拍广告，他以经纪人的眼光一眼就看中了沈秋华。这个女人若是有个靠谱的经纪人给她谋划一下未来的演艺之路，必然大红大紫。

    结束了《金线传奇》拍摄的沈秋华飞回B市。在B市一家咖啡厅里和卢绪见了面。“卢先生，恕我直言，能给我一个选中您的理由吗？”

    卢绪没想到沈秋华这么直接。“沈小姐，虽然我目前只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职员，可我之前是带出过明星的经纪人。也就是说，我的能力是合格的。我离开这个圈子时间不长，还有很多人脉可以动用，我想这对于目前一直在单打独斗的您来说很有帮助。另外，我听说您不打算和经济公司签约，可您知道，目前好的经纪人背后都有经纪公司。而我所在的公司已经倒闭了。还有，我不会过多干涉您的私人生活。我给出的只是建议，就像我今天和您说话一样，我相信如有必要，我会说服您接受我的建议。”

    沈秋华沉吟了一会儿，她最看重的就是最后这一条。卢绪会帮她规划未来，又不会对她过多干涉，这是她最满意的。她用询问的目光转头看向身边的杨琼，杨琼也在看着卢绪，感觉到沈秋华的目光，她也转头，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卢绪一脸被秀了恩爱的郁闷。“沈小姐，您和杨小姐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

    杨琼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和沈秋华的感觉原本没有什么可避人的。但是沈秋华现在是公众人物，她们的感情必然会影响沈秋华未来的星路。

    “哎哎！我什么都没看见！”卢绪夸张地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沈秋华拉住杨琼的手，让她放松下来。“卢先生，我想我们可以来谈谈合作的具体情况了。”这就是答应合作了。

    具体的事宜双方商定得极为迅速。卢绪是个有理想的人，对于合同的很多问题都不是很纠结。沈秋华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所以双方很快达成了一致，卢绪正式成为沈秋华的经纪人。

    签完合同的三人转移到一家餐厅吃了顿饭庆祝一下。“为了庆祝我们之间的合作，我送给你一份礼物。”卢绪神秘兮兮地从皮包里拿出一份合同。

    沈秋华和杨琼互望了一眼，拿过合同仔细看着。她的眉梢越挑越高，放下合同后，她眯了眯眼睛，“绪哥这是有备而来啊。”既然都是自己人了，双方的称呼也都改了。

    杨琼拿过合同一看，这竟然是一份拍摄合同。不仅如此，出演的还是该剧的女二号。这可是沈秋华从来没有接到过的大角色。

    “网剧？”杨琼注意到这两个字。

    “网剧《莫道无心》的女二号。怎么样？作为见面礼还行吧？”卢绪笑呵呵地问。

    “绪哥有两下子。”杨琼挑起大拇哥。

    卢绪摆摆手，“两下子不敢说。不过好歹在这个圈子里混过好多年，看多了，经多了而已。秋华，你给我个底限，一般什么样的剧，什么样的综艺你会接。什么样的你坚决不接。今后我替你跑业务的时候也好知道往哪个方面争取。”

    这一点沈秋华极为满意。卢绪真的是个实干型人才。满嘴都是工作。

    “暴露戏绝对不接！”杨琼先喊起来。

    “绪哥，其实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接的角色大都是后宫女子，只要好看就够了。其实我想接一些有挑战的戏。最好是现代戏。”沈秋华已经看出，那些剧组来找自己的本质就是为了让自己拉高整部戏的颜值。

    卢绪搓搓手。“秋华，咱们现在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和你说客气话了。说实话，你现在还处于‘花瓶’阶段。而且你身上的气质被定义得太过明确，就是古典美人。这会让你迅速打开戏路，但是要转型就很难。我建议你还是先演好自己能驾驭的角色，不要急着改变自己的戏路。当然，我会替你多争取机会的。只是你目前不要心急。”

    “我明白。”沈秋华举杯，“多谢绪哥，今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卢绪举杯道。

    有了卢绪之后，杨琼就摆脱了每天不停地接电话的烦恼。接电话的人换成了卢绪。本来弄得杨琼焦头烂额的电话轰炸，卢绪接起来却显得游刃有余。

    “可见是术业有专攻。”杨琼感慨。

    她和沈秋华已经进入到《莫道无心》剧组。这是一部穿越剧。女主作为一个现代女性穿越回了古代，成为了女二宫里的小宫女。后来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和智慧，还有现代人的科学知识成功掳获了皇帝的心，最终上位的故事。沈秋华饰演女二贵妃。同样是贵妃，这个贵妃和不久前刚刚播出的《人间四月芳菲尽》的贵妃不同。这个贵妃心地善良，对待女主非常好。在女主受欺负的时候出手相助，在女主被皇上误解的时候出面澄清。总之就是打得一手好助攻的角色。

    看过剧本之后，杨琼有种见鬼了的感觉。“这……这不就是你和我吗？”这剧本实在太像两人的前世了。不同的是杨琼没有花心思取悦皇上，反而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弄到了手。

    “是啊。看得我冷汗都出来了。”沈秋华的手有些冷。这剧本她越看越是心惊，总怕真是知情之人写的。不过看到后来，她的心又放下了。因为女主的外挂开得越来越大，到后期简直有种推翻封建王朝，建立社会主义的感觉。这就太扯了吧？而且皇帝基本就是恋爱脑一样，宠着谁就宠上天，不喜欢了就踩在地上。如此凉薄，当真好吗？

    吐槽归吐槽。这部戏综合来看还是挺欢乐的。前期剧本也不错，智商下降得还不算太明显。虽然后期感觉有点崩坏，但是有前期人设打底，后面应该没什么问题，能撑下来。

    导演叫钱言，年纪和卢绪相仿。听说是卢绪的好哥们儿，这才想都不想就让卢绪推荐的人出演女二号。

    当钱言看到沈秋华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赚了。原本就是想给哥们儿一个人情，帮助卢绪东山再起，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么漂亮的演员，出演贵妃实在太合适了！

    卢绪亲自将沈秋华和杨琼送进了剧组，又拉着钱言不停嘱咐这是块璞玉，要好好雕琢，绝对出彩。得到钱言的保证后，这才马不停蹄地离开剧组，继续为沈秋华寻找工作去了。

    “你看卢绪忙成那样，反而很高兴似的。”杨琼到现在还记得卢绪忙前忙后却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

    “这就是梦想的力量。”沈秋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