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本万利好买卖

    王二牛和探春舫小厮，总共216人一起，乘坐一艘10丈快船行在桃花河上。

    216人，每一个都被抽打的血肉模糊。

    不知从何处调遣过来的凶恶打手，见到画舫中小厮失控哭喊，不由分说的挥着皮鞭就打。

    直到所有的小厮都倒地不起，他们才满意的收手：

    “一群贱胚子！别装死，赶紧上船！”

    小厮们被一顿毒打后，哪还有体力登船，都躺在画舫甲板上不动弹。

    有打手见此情况，脸色不愉的骂了一声后，就要继续挥鞭抽打。

    那带头哭号的传声虫却先跳了起来，大声嚷嚷着：

    “别打，别打，这就上船，这就上船。”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伶俐虫、跟屁虫和独眼虫的身边，用脚把他们踢起来，互相扶着朝停在画舫边的大船走去。

    其他小厮见此，也咬牙起身跟随而去。

    王二牛同样被抬到船上。

    他身边坐着的是他钓鱼团队的13人。

    王二牛不知道‘夏狩’要干什么。

    起先他还以为是要看守什么东西，但听着那些打手说话，他明白的了。

    夏狩的意思就是夏天狩猎，猎物是凶兽和异怪！

    早已读过《救世经》、《造化经》还有众多仙人故事的他，很清楚凶兽和异怪是什么。

    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噩梦！

    是众多修仙有成的仙人，都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现在他们这帮未成年的孩子，要被组织着去狩猎那些怪物！

    难怪每次夏狩的孩子都不会回来。

    他看向身边的13个队员，看向船上216个孩子，内心变得冰凉。

    快船很快驶入玄甲城。

    在那里，他们换乘了更大的帆船，216个孩子变成了近两千孩子。

    王二牛冰凉的内心已经冰寒彻骨。

    当大船到达狩猎地点时，他又看见了更多的大帆船。

    成千上万的孩子被驱赶下船，排队涌入一个通往地下的洞口之中。

    他已经对所谓的‘夏狩’不抱任何希望。

    这些孩子到底狩猎的猎人，还是喂养猎物的血食？

    不管如何作想，王二牛还是被谷三水等孩子架着穿过地洞，来到一片广阔的地下空间之中。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摇曳的树木在发光；

    攀爬的藤蔓在发光；

    满地的野草、苔藓、蘑菇在发光。

    各种迷离朦胧的光线将地下世界照耀的亮如白昼。

    这里如同传说中的仙山福地，花香、果香、植物特有的清香随着微风四处飘散。

    各种衣着鲜艳的身影，在植物之间飘来飘去。

    端是一处仙家景象。

    本来情绪低沉死寂的孩子们，见到如此梦幻的场景，无不惊呼出声。

    王二牛没有跟随身边的人一同惊叹。

    他的内心已经绝望！

    这里，是仙国仙人们绞杀怪物的一处战场！

    据仙国经文、故事中记载：

    “渡厄仙用无上伟力，将邪恶驱赶至地底，永别高挂天上的二阳……

    它们在黑暗中痛苦挣扎，肮脏丑陋的心却觊觎地上的光明。

    它们钻通大地，妄图在地上重生……

    全知全能的仙君，早已看透它们的诡谋，一指点出封天印地。

    戏谑观看它们生命绽放中表演……”

    就王二牛的了解，在很久之前，仙国战胜了妖魔鬼怪，将对方打退到地底。

    但这些邪恶种并没有放弃，不停的冲击地面，用生命与仙国战斗。

    这里就应该是故事中的‘封印、表演’的地点之一。

    实际上应该是一处仙、邪之间的战场。

    早前阅读这些故事时，他也曾想象战场的景象，‘表演‘的惨烈。

    今天，王二牛随着成千上万的孩子，来到了这种战场。

    他们如羊群一样，被驱赶至一处巨大的校场当中。

    身穿黑灰黑甲的兵士一队队上场，挨个给每一个孩子套上铭牌。

    那些牌子成半寸大小的剑形，不知是什么金属制成，被打造的精致漂亮，每个上面都记录着姓名等信息。

    它们被金属细链绑缚的结结实实，栓在脖颈之上无法卸下。

    王二牛细看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剑，只见上面写着：

    “王力猛 玄甲王氏”

    之后是一个小草形纹章图案。

    王二牛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牌子他在探春舫中见过多次，是那些上流世家的身份证明，会被随身佩戴从不离体，显然是异常珍贵之物。

    这种铭牌为什么会佩戴在他的身上？

    他转过头往身边看去。

    王力刚、王力强、王力勇……

    好似玄甲王氏的力字辈子孙都聚拢在他的身边。

    一个概念在王二牛的心中浮现：

    “代人执役”

    他们是那些大户人家后辈子孙的替死鬼！

    至此，王二牛心中的疑问解释清楚了。

    这‘夏狩’应该是每年都要进行的例行‘军事’演练，当权者会征召备兵军前听用。

    因为夏狩要猎杀的是邪怪，随时可能面临性命危险。

    那些大户人家，不舍自家后代冒险前来狩猎厮杀，就找了自己这种没跟没脚的小厮替代。

    桃花河上画舫之中为什么散养众多小厮？

    答案不言自明。

    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王二牛笑了。

    他打开怀中梳妆匣，从最底层里取出一团破布包裹，动作缓慢的一层层打开。

    被他放弃一月之久的破烂匕首，又被他拿在手中。

    摩挲这斑驳的剑身，王二牛露出微笑：

    “这世上该杀之人能杀的完吗？”

    远处，正东张西望的传声虫，这时恰巧望来。

    他又看见那蠢牛妖的诡异笑容。

    “上次死了个姓穆的打手，这次又要有人死了？

    难道真的是他做的？”

    传声虫心中疑惑，他的笑怎么比上次看见的还恐怖。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管他如何胡思乱想，一个雄壮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子们都注意了！”

    一位身穿明亮盔甲的将军，不知何时登上较场高台说道：

    “你们来到这里，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地下狩猎活动！

    进入此处地下猎场的人听真了，狩猎规则如下：

    一不可私自逃脱，二不可陷同袍与险地，

    ……

    如有违反定斩不饶！”

    不管下面的反应如何，这名将军完成任务般退场。

    接下来又有一个商人打扮的胖子登台讲话：

    “各位小兄弟们，这次可是老天爷给你们的机会。

    只要你们更获得军功，金银财宝随你们取用。

    如果运气好，功劳真大，世家大老爷也会重用你。

    到时候你们就是大老爷，是人上人！

    可都注意拉，我下面说的这些军功，不要命了也要拿到手啊：

    毙杀异怪者可得十小功……”

    王二牛失笑暗道：

    “这是画了一张多大的饼啊！这些小孩子能吃得下吗？”

    上面的大老爷，根本不管你吃得下吃不下。

    他们似乎对所谓的战功十分看重，为了得到战功不惜许诺各种好处。

    就这样，形形色色的人等你下台来我登场，走马灯一样的给下面孩子们训话。

    王二牛发现探春舫中管账的财副，不知道何时来到他们这216名小厮之中。

    他一边分发些食水与合用的兵刃，一边也在鼓励小厮们多立新功。

    他承诺，只要活着回去，都能升迁当龟公，表现好了还能去东家宅里效力，都能当老爷！

    最后，这王姓财副领着小厮们，随着他一起声嘶力竭的大喊：

    “舍命立功，人上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