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太宰的后手

    昏暗的夜色中，织田作和太宰如同两个夜行的幽灵一般，静默地走在前往p酒的道路上。

    “抱歉太宰，和纪德见面这件事，我并不是有意的。”织田作犹豫了很久，还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说法，只能用最简单的法子，道歉，来应对太宰满心的怒气。

    “嗯。”太宰治闷闷地发出一个声音，“我已经听说了，是因为芥川的干扰，否则，以你的能力一开始便能够甩掉纪德的。”

    果然，芥川那小子的训练还是太过轻松了！关键时刻只知道给人添乱，这样的部下要来有什么用！

    太宰心里暗暗地把教训芥川这件事记在了小本本上。

    “不，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织田作想要替芥川解释一下，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作罢。

    太宰看上去并没有生他的气，但是芥川就未必了。

    不过，眼下还是先别提起芥川比较好。

    直觉系选手织田作隐约从好友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默默咽下了原本打算的劝慰的话语。

    “稍稍有些苦恼呢，织田作，”太宰治抬起头，目光闪烁，“敌方的首领刚一见面就对你发出了强烈的求爱，这种事，即便在小说里也是很少看到的？”

    “为了能够死在战场上而寻求敌人，还真是奇怪的人。不过，这也给了我一点启发，”太宰一本正经地思考着，“或许以后可以在死法上下点功夫。”

    “太宰！”

    “好了，玩笑话到此为止，”太宰治看向面前熟悉的招牌，“等下去见安吾的时候，可不要露馅了啊，织田作。”

    “我知道的。”红发青年点点头。

    于是，在台前等待了许久的坂口安吾终于见到了他之前的两位好友。

    “抱歉啊，我先喝起来了。”

    摆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以前经常点的番茄汁，而是换成了一杯鸡尾酒。

    “很高兴看到你没事，织田作，”安吾歉意地看着织田作，紧接着又有些担心地询问道，“但是为什么还是去和纪德见面了？”

    “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询问织田作的，安吾？”太宰治打断了对方的关心，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安吾，隐约能够看出一丝锐利。

    “在被港口黑手党招揽之前，你就已经拥有另外的身份了，”太宰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全然不似往常那般随和，“内务省异能特务科的特工，潜入搜查官，我说的没错？”

    安吾抓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泛白。

    “作为监管横滨黑夜的组织，异能特务科将你派到港口黑手党，主要是为了收集信息，并起到监管的作用，但是，恰好这个时候又遇上了iic的事情。”

    “国外偷渡而来的异能犯罪组织，对于异能特务科也是令人头疼的存在，于是令你前去查探情况，以港口黑手党间谍的身份。”

    “也就是说，安吾不是双面卧底，而是三重卧底？”织田作有些惊讶。

    “是啊，对于一名薪水微薄的公务员而言，真是个不划算的苦差事呢。”安吾苦笑一声。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iic，以及他们的首领的相关情报了，”安吾继续说道，“上头计划把这件事完全丢给港口黑手党去处理。”

    “还真是过分呢，对方首领那强大的异能，即便是港口黑手党也很难应付，当然，某个底层人员除外。”他看向一旁的织田作。

    “不管是我的异能，还是他的异能，都只能预见到未来几秒钟的事情而已。”织田作微微啜了一口酒，“到最后拼的还是战斗和射击能力罢了。”

    “不仅如此，还有异能力的特异点。”坂口安吾解释道，“复数个相似或相反的异能力作用在一起时，在一定概率下，会发生朝着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失控的发展，这一点政府已经证实过了。”

    “太宰，照理说你应该已经有所准备了，”坂口安吾皱眉，看向旁边的太宰，“那几个人……”

    太宰微不可察地冲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当着织田作的面讲这些事。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坂口安吾不解地看着太宰，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

    他叹口气，“其实，刚才的话，按理是不能说的，我来到这里和你们见面也是。之后，我大概要消失一段时间了。”

    “你在说什么啊，安吾，”太宰露出一个令人心惊的微笑，一只手轻而稳地搭在安吾的肩膀上，冰凉的手指与安吾微热的脖颈一触即分，仿佛下一刻便要用力碾碎他的骨头，“悄无声息地背叛了我们，难不成你以为还能安然无恙地从这里走出去？”

    “打算把这里变成战场吗？”

    “抱歉，是我自以为是了。”安吾叹口气，“我擅自把这里当作了可以放下立场和大家交谈的地方。”

    就算要开战，也请至少不要在这里，拜托……

    太宰治沉默着，似乎是被勾起了以前的回忆。

    “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离开，安吾。”他漠然地盯着面前的空气，眼中只有一片虚无，“我并没有在难过，只是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无论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得到以后也总是会离开，不管我们愿不愿意。”

    坂口安吾的愧疚之情被太宰这番话调动了出来，他站起身，声音中还有些一丝颤抖，“太宰，织田作，若是有一天，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这样的机构不复存在，若是我们能够自由地放下立场，无拘无束地交谈，那时我们再在这里……”

    “不要再说了，安吾。”织田作沙哑着嗓子打断了安吾的话。

    就这样。

    坂口安吾静默了一瞬，离开了这里，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睛被掩藏在镜片之下。

    半晌，佘音匆匆赶到了酒，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喂，该出戏了，两位。”轻快的语气打破了沉重的氛围，她看向沉默不语的两人，提醒道，“我刚刚看过了，附近没有发现跟踪的人。”

    “啊，真是多谢你了，阿音。”太宰治紧绷的面容也松懈了下来，“刚才看到安吾那么认真道歉的样子，差一点就要笑出声了呢。”

    “我的话还好，毕竟平时我也没什么表情的。”织田作也隐隐松了一口气。

    “可怜的安吾啊，舍弃了为数不多的睡眠时间来和两个朋友剖白自己的内心，却被对方联手耍了一道。”佘音抱着胳膊微微摇头，“不过也是他咎由自取了，谁让他误交损友呢。”

    “那么，回到正题，iic的老巢已经找到了吗？”太宰治看向佘音。

    “喏，就在这里了。”佘音拿出一张地图，上面把位置标注得清清楚楚，“我跟着纪德过去之后，他就给手下发布了命令，让他们去搜集织田作的相关亲友信息了，这张地图也是他们准备的，我顺手py了一份出来。”

    “自己不想活，还要把别人拖下水，iic就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

    佘音感叹道。

    “但是，他们自己却认为这些是能够让自己得到救赎的事情呢，”太宰治接过地图，“那么，是时候让他们感受一下，地狱的滋味了。”

    是夜，港口黑手党的某栋大楼，一道一直以来被紧紧关闭着的门被打开，熟睡中的梦野久作迎来了他的噩梦。

    “醒醒，q。”太宰朝着梦野久作露出一个蛊惑意味的微笑，“想出去玩吗？”

    出去玩？梦野久作迷迷糊糊之中揉了揉眼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自从他的异能力暴动，引发了港口黑手党的注意之后，他就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只有不受影响的太宰治能够偶尔过来和他说说话。

    现在，他终于可以出去了吗？离开这个幽闭狭小的房间之中，去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

    “真的可以吗？”他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向往，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鬼娃娃。

    “想的话，就跟我来。”太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将q带了出来。

    明亮的月色下，两人来到了iic的据点，除了几个巡逻的士兵还在坚守岗位，里面的其他人都在催眠瓦斯的作用下陷入了沉睡，当然，这些事是交由佘音隐蔽地做成的，并没有惊动外面的其他人。

    “去，q，那里的所有人都很想和你玩游戏呢。”太宰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恶魔的低语，将q骨子里的暴虐和血腥调动了起来。

    于是，在外面巡逻的士兵猛地与一个小孩子撞到了一起。

    “大半夜的，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小孩？”他看着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梦野久作，下意识地举起枪，却并未发现自己的脖颈处已经染上了一个黑色的手印。不等他开枪，黑暗中一个人已经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你就在这里先睡会。”

    佘音笑了笑，悄悄地退了出去，全程未曾现身。

    “一起来玩！”梦野久作咯咯地笑了两声，眼睛里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他哼着记忆中妈妈曾经唱过的歌，自顾自地朝着屋子里面走了过去。

    “哎呀，大叔，你弄痛我了。”梦野久作狠狠地撞在了纪德的身上，鲜血从他的手臂处不断地流淌下来，与脸上诡异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决定给你惩罚！”

    鬼娃娃被撕裂成两半，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纪德眼前一阵恍惚，陡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曾经的战场。

    尸体，硝烟，到处都是断肢残骸，还有士兵们凄厉的哀嚎……

    “滚开！”他眼中充斥着无边的血色，朝着印象中背叛了自己的友军冲了过去。

    “任务完成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自由时间了！”梦野久作伸出双手，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久违了，外面的世界！”

    说罢，他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哔——哔——”

    警报声响起，港口黑手党的人急匆匆地来到了首领办公室，“boss，关押q的房间不知道被什么人打开了，q目前已经不知所踪！”

    “什么？！”森鸥外眉头拧紧，突然想到了什么，“太宰呢？”

    “太宰干部的话，似乎从昨天起就没有看到他了。”

    “那么，那个底层人员，织田作之助呢？”

    “据目击者称，织田昨天下午去美术馆救出了芥川，之后的去向，正在调查中。”

    回复之人头上隐隐冒出冷汗。

    “尽快找到他们！”森鸥外心头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难不成，太宰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等等，”森鸥外叫住了打算离开的下属，“派几个人去查看一下iic的情况，查到之后尽快回复我！”

    “是！”

    异能特务科。

    “不好了，长官！”

    种田山头火正在翻阅着坂口安吾的报告，忽然被打断了思绪，他抬起头看向来人，“出什么事了？”

    “q，那个精神系异能力者，不知道被什么人投放到异能特务科的秘密基地了，已经有十多个人中招了！”

    “另外，据之前派去寻找iic踪迹的同事返回的消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郊外找到了对方的据点，里面已经是一地尸体，看痕迹像是自相残杀，疑似是q所为。”

    “通知所有人撤到密道之中，立刻封锁第一道关口！另外，让安吾过来。”

    “是！”

    被通知去找种田长官的时候，坂口安吾正拿着一张纸条发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张纸条，是在p酒里，太宰偷偷塞给他的，没错，就是当时他威胁自己时搭肩膀的那个动作。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他隐隐猜测出了太宰的一部分想法。

    “安吾，被港口黑手党关押起来的q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你是否知道什么消息？”

    种田山头火一连串的发问打蒙了坂口安吾。

    “什么，q被放出来了？”

    看着坂口安吾难掩惊愕的表情，种田疑惑道，“难道不是森鸥外的计策吗？借助q的异能力一举歼灭iic的事情？”

    “怎么可能，”坂口安吾摇摇头，“q尚且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异能力，对方又是久经沙场的军人，意志力之强，即便是中了q的异能力，也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而且，要用q的话，一定不是采用正面交锋的手段，而大概率是利用某种方式，隐蔽地潜入敌方大本营。可，若是能够达成这个条件，哪里还用的上q，普通黑手党都能够解决掉他们了。”

    “这次的事情，大概不是森鸥外的手笔。”

    “那会是谁？”种田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关于人选，我大概有个猜测。”坂口安吾抬起头，“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太宰治。”

    另一边，被所有人念叨着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正悠哉地坐在一家咖啡店里。

    “久等了，”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缓缓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两人，“……黑手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