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还没等慕昭昭看清楚是谁，季流年已然动身，与之交起手来。

    他这个人惯是这样，不爱说话，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便绝不动口。

    季流年的阿娘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仙苗晴雪，他得了苗晴雪的真传，一套狂蛇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如今在江湖上已有了小剑仙之名。

    如今他还未拔剑，只是赤手空拳与之交手，但对方已然处于劣势，显然再打下去必输无疑。

    也是直到这时，慕昭昭终于看清了那人是谁。

    “冷霄？”

    她失声喊了出来。

    所以，哪怕她已经躲进了济善堂，夜无殇却一直没有停止让他的人监视她！

    呵，他们刚刚为什么而吵架，看来他已经忘了。

    他不相信她，也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也对，他有必要在乎吗？

    她是他的什么人，她在他眼里又算什么？

    不过是一个丑陋的暂时有用的医士罢了！

    偶尔还能作为生活的调剂品，满足一下他的口腹之欲。

    对啊，他派人跟踪监视她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应该早有自知之明，对他抱有希望和好感的她，才是最最可笑的！

    怒意在心中腾起，渐渐成排山倒海之势朝她压来。

    她忽然大喊一声：

    “别打了！”

    季流年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停了手。

    他从来不会不听她的话，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圣旨。

    冷霄也同时停下来，两人往后各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慕昭昭早已出离愤怒，咬牙扔给冷霄一个字：

    “滚！”

    冷霄远远望着慕昭昭，似乎欲言又止。

    可是面对慕昭昭的盛怒，他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飞身离开。

    再留下去，恐怕慕昭昭跟夜无殇之间的疙瘩，就会越来越大，他不希望看到他们解不开的那一天。

    ——

    夜幕降临时，夜无殇才回到戮幽王府。

    最终对赵熊的处置，顺应了人心。

    擂台比武，点到为止，不伤人命。

    可是赵熊的目中无人，却让他伤了十几条无辜士兵的性命，将士们不能容他。

    那些被打残的士兵不想给他一个痛快，但念在他已经被慕昭昭卸了全身的力气，成了一个废人，谁都不屑再对他动手。

    结论是，将他绑在擂台上，让他每日看着士兵们如何操练，如何习武，如何才是一个合格的大周士兵。

    不给吃喝，听天由命，算是给死去的士兵一个交代。

    夜无殇又交代了柴晋白狼等人，若是夜无克再带人擅闯军营，以他的命令阻止，并且速来禀报他，无需畏惧夜无克的身份，出了事情，他一力承担。

    回到王府，他坐在飞鸿轩里，只觉浑身无力。

    从前他在战场上戮战几天几夜都不会觉得累，今日却是为何？

    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慕昭昭那张含泪的脸，他当时为什么说那么重的话？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到底在计较什么？

    明明知道与她不可能，他也不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去禁锢她，可偏偏一想到她要走，一想到她身边围绕的那些男人，也许未来她还会如愿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他就心如刀绞。

    他无数次想要说服自己，逼自己不去想她，可是事到临头，他还是放不下……

    这种矛盾的感觉快要将他逼疯了。

    他甚至盼着她赶快走，只要她走了，他也就没有念想了。

    绝了他的念想，他便能安然的放下了？

    在战场上杀伐果绝的他，在感情上却如此拖泥带水，屡次为她心软、为她破戒，连他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了。

    但凡他像夜无克那样不择手段一点，不知廉耻一点，都可以把她留下。

    可是，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终究是做不到，逆着她的心意，逼她做她不愿做的事。

    呵……

    他苦笑一声，早已做好了选择，又何必再庸人自扰？

    正当这时，邓策冷霄得知他回来，赶紧来禀报。

    “王爷，慕小娘子从军营回来后，就直接去了济善堂，还说……”邓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夜无殇的脸色，硬着头皮说道，“还说她不回王府了，待南才人忌日那日，她自会出现，让王爷不必担心。”

    冷霄也道：

    “王爷，属下依照王爷的吩咐，始终在暗中保护慕小娘子，结果今日被季流年发现，还与属下交了手，导致……慕小娘子也发现了。”

    慕昭昭发现了？

    从前她就厌恶他暗中派人跟着她，今日她还因为他在东宫的鬼鬼祟祟而大发雷霆，如今再度被她发现，恐怕只会雪上加霜了。

    夜无殇面颊的肌肉抽动两下，沉沉问道：

    “她说了什么？”

    冷霄迟疑了一下：

    “她说……滚。”

    夜无殇闭上眼睛，靠进椅子里，朝两人摆了摆手。

    两人知道，这是让他们下去的意思。

    可是临走前，冷霄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爷，那属下还……”

    “不必了。”

    “是。”

    两人退了出去。

    夜无殇知道冷霄想问什么，问他是否还需要继续暗中保护慕昭昭。

    她身边有了季流年，那个小剑仙，还需要他的保护吗？

    她在长安，他能护她一时。

    她离开长安，便有人能护她一世，他又何必再为她操心？

    夜无殇啊夜无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想要太平盛世，想要万世留芳、名垂青史，而不是一个谋朝篡位、遗臭万年的逆贼，就不能要她。

    哗啦一声，窗子被吹开，一股强风从窗口灌进来，吹落了案上的宣纸。

    起风了，夏日的天总是这样多变，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瞬就会电闪雷鸣。

    电闪雷鸣？

    想到这，他骤然睁开了眼睛。

    慕昭昭怕打雷，他还记得那天在马车里，她吓得缩成一团，紧紧抱住他的模样。

    一道闪电就在这时撕破夜空，照亮了院中的一切。

    “轰隆——”

    雷声滚滚而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她怕打雷，江生此刻却在府中，若是身边没有人，她该吓成什么样子？

    几乎没有思考，他拿起蓑衣斗笠就冲进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