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正好车该加油了

    强盛小灵通店。

    “好，欢迎您下次光临。”

    高启强挥挥手，送走两位顾客。

    待顾客走出门后，他继续迎接下一位。

    “老板，买小灵通吗？我们现在是试营业期间，月租只需要15块\/月，这是最新的三款，您要不要看看。”

    高启强从柜台里拿出三部小灵通，热情地介绍着。

    徐江坐在柜台前，面无表情，眼神中露出些许杀气。

    “认识我吗？”

    高启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白江波对他说的话。

    （徐江过两天会去找你，你一定要绷住。）

    在白金瀚那晚，这声音他在手机中听到过。

    高启强后背开始冒汗，但表情很淡定。

    “你就是徐江，我还以为你会有多特别呢。”

    高启盛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解答完顾客的疑问后，轻轻拉开抽屉。

    抽屉里，手机卡的使用手册下藏着自制的击发手枪。

    如果徐江发难，方便他第一时间开枪救人。

    徐江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

    高启强则是把刚刚拿出来的三部小灵通一一放回，动作很缓慢，看不出一丝紧张。

    其实，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三部小灵通放回的位置和原先的位置对不上。

    似乎是察觉到高启盛的异样，高启强看向弟弟，轻轻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高启盛会意，不动声色地把抽屉推回，继续解答顾客的问题。

    紧张的情绪让高启强喉咙干涩。

    他慢步走出柜台，来到饮水机旁，从水桶顶取下一个纸杯，开始接水。

    徐江跟着他的动作移动，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插兜，也不敢轻举妄动。

    高启强接完水后，故意在身前过了一圈才送到自己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徐江还以为是在给他倒水，刚想伸手去接，却见到杯子送到高启强嘴边，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作为社会大哥，自然不能让自己丢面子。

    他顺势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胡子。

    润完嗓子后，高启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怎么聊，在哪儿聊，应该是我来定。”

    这句话既是在告诉徐江主动权在我手里，也是在逐客。

    说完，他又端着杯子慢悠悠地回到柜台里，又抿了一口水。

    “来都来了，要不要买小灵通啊？”

    徐江缓慢踱步到饮水机旁，捏起一个纸杯，回头看了看高启强。

    高启强泰然自若，丝毫不惧。

    徐江脸色越来越黑，把纸杯捏成一团，扔回饮水机上，无奈转头离去。

    小弟紧随其后。

    看到徐江离开门店，高启强把水一饮而尽，发泄似的将纸杯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这次，他再次过关。

    小弟小跑着跟上徐江，不解地问道。

    “哥，刚刚我们为什么不干他？”

    “这小子了解我底细，在这里搞，两败俱伤。扛着姓孟的女儿的那个人还没找到，老六还折进去了，我努力两天才勉强脱开自己的关系，现在我们需要谨慎行事。”

    话音未落，两辆警车停在这群人面前，车上下来七八个警察，领头的正是安欣和李响。

    “安欣？”徐江从牙缝里崩出来两个字。

    “哎！”安欣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面带笑容地回道。

    “你不是应该还在接受调查吗？”

    “查完啦，没听说吗？你不是消息很灵通吗？”安欣晃了晃脑袋，微笑着说道。

    李响亮出证件。

    “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后面的小弟向前走了几步，气势咄咄逼人。

    徐江抬手制止，跟着安欣上了车。

    他心里有底，才打完一张牌而已，后面的牌多着呢。

    审讯室里，徐江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右手接过安欣递来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呸！”徐江把水吐回杯里。

    “真踏马难喝！”

    “你们这里没有龙井、铁观音吗？”

    见无人应答，他继续问道。

    “碧螺春也没有吗？”

    徐江指了指门口的记录员。

    “小伙你下去跟我司机说一声，让他送一点上来。”

    安欣把水倒在垃圾桶里，坐回椅子上。

    “就这条件，来继续。”他把黄翠翠的照片拍在桌上。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个什么黄翠翠，我不认识。”徐江不耐烦地说道。

    “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别的事？”安欣循序渐进地继续问道。

    “杀我儿子的凶手找到了？”徐江仰着头，并没有发怒。

    “还没有，不过确实和杀人有关。唐小虎是不是已经死了？”安欣死死盯着徐江的眼睛。

    徐江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他死了？”

    “砰！”安欣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都不问问唐小虎是谁啊？来，继续。”

    安欣站起身，又给徐江倒了一杯水。

    李响把根据线索拼接出来的案件详情完整地叙述出来，之后继续追问道。

    “一周前，唐小虎失踪，家人不敢报警，这事和你有关系？”

    “和你儿子结怨的白江波也失踪了，他家人躲到勃北市后才敢报警，这件事也和你有关系？”

    “前天，你的手下周小六带人持枪追击他人，冲撞警察，这事你应该也知道？”

    李响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徐江的表情越来越冷。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已经联系勃北的同事，过几天白江波的家人就会回到京海，到时候就可以真相大白。”李响把本子合上，放在桌上。

    “所以啊，还是麻烦你珍惜一下我们的茶哦，搞不好是最后一杯了。”安欣把纸杯放在桌上。

    徐江伸手端起纸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则是在拖延时间。

    “我”

    “咚咚咚！”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声音急促。

    “谁啊？”安欣回头喊道。

    张彪推开门，把安欣拉到门外。

    “检察院又来了！”

    安欣察觉到情况不妙，通过窗户看向徐江。

    徐江微笑着把纸杯放回桌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他整了整衣领，靠在椅背上。

    “我没什么好讲的。”

    夜晚，唐小龙来到强盛手机店门口。

    “强哥，徐江被抓了，不会牵连到我们。”

    “放心，他肯定不会往外吐什么。有警察盯着他，我们和小虎都更安全。”高启强分析道。

    唐小龙点点头。

    高启盛关上店门，把衣服递给哥哥。

    “小龙哥，去我们家吃。要不要啤酒，我现在去买。”

    唐小龙挤出一抹笑容，点头应道。

    餐桌上，啃着鸡爪的高启盛突然抬头问道。

    “哥，小虎哥是不是被徐江绑架了？”

    高启强眼神一凝，看向唐小龙。

    唐小龙一歪头，一脸无辜，表示自己没有说。

    高启盛偷偷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你还知道什么？”高启强看着弟弟。

    “我呢，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刚刚也有了结果。哥，让我帮帮你们。有我在，我们已经能赢。”高启盛继续啃着鸡爪。

    高启强挠挠头，高启盛确实不再是小孩子，现在机灵得很。

    “要不这样，我把这些天小灵通店赚到的钱给你们，你们俩走远点儿，等事情过去后再回来。”

    “哥，我不走，这个店就是我的命。如果徐江敢动我的店，我就和他拼命！”高启盛握紧拳头。

    “强哥，我也不能走，我得救我弟弟。”唐小龙也拒绝道。

    “好，那你们都要听我的。如果徐江敢动我们的店，我就和他鱼死网破！”高启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启盛点点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深夜，强盛小灵通店门口。

    唐小龙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拎着汽油鬼鬼祟祟地摸上来。

    刚刚，高启盛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来到店门口放把火，让高启强下定决心对付徐江。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毕竟这是高家的店，而且故意纵火是重罪。

    但高启盛一句话：“你想不想救你弟弟？如果没有我，你们两个莽夫想救小虎哥，难如登天。”

    唐小龙动摇了。

    为了弟弟，他可以冒险出卖高启强，更何况是烧店？

    而且不是真烧，只是在卷帘门边上放把火。

    唐小龙拧开汽油桶，刚想倒汽油，一道光打在他身上。

    他心里一紧，第一时间就像逃跑。

    “唐小龙！”

    唐小龙腿肚子一紧，跪倒在地上。

    这是高启强的声音。

    他答应烧店的前提是不能让高启强知道，不然无论是不是高启盛出的主意，强哥都不会放过他。

    唐小龙瘫坐在地上，用胳膊挡住强光，看到一个人影向他走来。

    走近些后，可以看清那人的脸，正是高启强。

    “强哥，我我”唐小龙跪地求饶，想解释又不敢。

    他不敢得罪哥哥，也不敢得罪弟弟啊！

    高启强一脚把唐小龙踹翻在地。

    唐小龙护着头，不敢还手，任由高启强打他。

    踹完一脚后，高启强拽着唐小龙的衣领，表情凶狠。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是我自己，我想拉你们一起下水，救我弟弟。”唐小龙声音发颤。

    “是不是阿盛？”高启强一个字一个字问出口。

    唐小龙全身一颤，闭着眼睛。

    “是不是阿盛？”高启强又问了一遍。

    唐小龙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点点头。

    高启强松开手，抬头望天，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唐小龙躺在地上，也获得解脱。

    “你们还烧不烧？不烧这桶汽油我就拿走了，正好车该加油了。”白江波走上前，把汽油桶拎起来。

    唐小龙猛地从地上坐起来，惊愕地看着白江波。

    而高启强没有任何反应。

    唐小龙这才知道，原来拆穿计划的是这个神秘人。

    他心里又暗暗记下。

    见二人都不回答，白江波就当他们默认了，直接把汽油倒进出租车里。

    这两天，他开着车四处搜寻器官贩卖的线索，烧了不少油。由于前期花钱太过大手大脚，从陈书婷那里拿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赌场的钱又被他封存起来，现在手头有些紧，是能省则省。

    “有事回去再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白江波对着二人喊道。

    高启强坐在副驾，唐小龙坐在后座，出租车向家属楼开去。

    “这件事谢谢你，我不知道阿盛的决心竟然这么大。”高启强轻声说道。

    “如果你没有打电话告诉我，我也猜不到，你应该谢谢你自己。”白江波答道。

    他是知道高启盛和唐小龙计划放火烧店，但具体的时间他可不清楚。

    他又没时间每天来盯着。

    如果高启强不相信他，没有给他打这通电话，今天晚上这把火怕是逃不掉了。

    而高启盛则会渐渐走上犯罪的道路，拉都拉不回来。

    和高启强不同，高启盛自尊心极强，且不知内敛。

    如果不能把他的邪恶在初有苗头的时候扑灭，后果不堪设想。

    高启盛坐在餐桌前，忧心忡忡。

    一是担心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

    二是因为哥哥接了一通电话后就出去了，有些不放心。

    听到防盗门的开锁声，高启盛站起身准备迎接哥哥。

    “哥，你回来啦。”

    高启强没有回答。

    在看到身后还跟着唐小龙和一个陌生人后，高启盛脸色骤变。

    他歪着头看着唐小龙，露出可怖的表情。

    唐小龙对着他摇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别针对小龙，他是被我当场抓获的。”高启强坐在椅子上，直视着弟弟。

    高启盛心里更加疑惑，这么晚了，哥哥没道理去店里。

    他突然望向那个陌生人。

    “是你！”

    “阿盛！你这是对客人说话的态度吗？”高启强一掌拍在桌子上。

    “哥，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让一个外人参与，也不让我参与，为什么？”高启盛表情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白江波噘了噘嘴，靠在门边上吃瓜。

    兄弟大戏！

    “我那是在保护你！你知道这件事多危险吗？你知道徐江是什么人吗？”高启强用手指用力戳了戳桌子。

    “他是什么人？只要他是人！我就能打死他！”高启盛有些歇斯底里。

    唐小龙在一旁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高启强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喘着粗气对唐小龙说道。

    “小龙，你先回家。这件事和你关系不大。”

    唐小龙连忙点点头，如释重负，夺门而去。

    只剩下这兄弟俩再对峙，白江波在看戏。

    “阿盛，这件事我们能解决！不需要再把你的手染脏！你为什么就不懂呢？”高启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哥，我想帮你！这是我们家的事，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高启盛据理力争。

    高启强眉头紧皱。

    白江波看热闹不嫌事大，准备在浇一点儿油。

    “那个第一次去找你的那天晚上，我看见阿盛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那是通往汽修店的巷子，据我所知，你们家应该没有汽车。”白江波把那晚的所见所闻说出。

    高启盛惊恐地看向白江波。

    “你在胡说什么？！”

    看到弟弟这么大反应，高启强知道有隐情。

    家里没有车子，去汽修厂干什么？

    他突然站起身，开始翻柜子。

    看到哥哥的动作，高启盛心中翻起惊天巨浪，但他没有动作。

    当高启强翻到床底的时候，高启盛慌了。

    高启强翻出一个铁盒，分量十足。

    他走下来，打开铁盒放在桌上。

    铁盒中，一把自制击发手枪静静地躺在那里。

    高启强瞳孔骤然放大。

    手枪！

    禁枪令之后，这可意味着犯罪！

    “阿盛！”高启强用力捶了捶桌子。

    高启盛突然上前，撞倒哥哥，把手枪拿在手里，对准白江波。

    在他看来，自己计划的失败和手枪的暴露全部都是这个人引起的。

    绝对不能饶恕！

    “阿盛！住手！”倒在地上的高启强拼了命的想爬起来。

    然而，枪口已经对准白江波。

    高启盛闭上眼睛，扣下扳机。

    枪声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