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让我同师门共进退

    宁越的眸子清澈，此刻因为畏惧，双眼染上红血丝，楚楚可怜外又显得更加动人。

    真想毁掉啊。

    明羡卑鄙地想着。

    “不能。”明羡没有回避宁越的问题，直接了当回答道。

    “好。”

    出乎意料的回答。

    冥想没想到宁越会这样回复，他用审视的目光将宁越上下扫视了一遍，深邃眉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宁越稳了稳心神，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没有颤抖，“你不能放过他们，我同意。但请你停止这一切，你想怎么对他们都可以，只要不伤害其他人。”

    这话明羡听了，直发懵。

    他看向宁越的眼睛里，全是困惑不解的神色。

    天知道，他活了那么久，已经好久没有让他感觉困惑的东西了。

    而眼前这个人，最近让他出现了两次这种感觉。

    现在，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人竟然能这么想，怎么对他们都可以？

    外面那些人可是为了救他而来的，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真有意思。

    明羡从头到脚打量着宁越，好像第一天见到这个人一般，认真地细细地观察着。

    外面杀声越演越烈，除了怪物叫嚣的声音，什么东西被斩断的声音，还有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声声摄人惊魂。

    明羡却在这一刻定了神，他看似是在思考。

    其实他确实是在思考，但不是思考宁越说的话，而是思考宁越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是谁？其他人又是谁？这人知道些什么？

    以他的年纪，想必当年一事，也并不全然知道？但为何说的话，却有一种透视全局的意味？

    宁越身上令明羡觉得可疑的地方变多了起来。

    宁越为了说出这话，腰杆挺得笔直，此时手心却在偷偷冒汗。

    他不敢保证，明羡听了他的话以后，会有什么反应，他只非常清楚地知道，他穿进的书里一共有好几个主角，现在阵营针锋相对，剧情扭曲到这种程度，会不会对他产生威胁很难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对他在文中的处境产生变化，尤其是他这种尴尬的人质。

    五大宗和明羡的个人恩怨，他不欲参与，也无法说清谁对谁错，那就由他们自己解决，何必大开杀戒，搞这么多人陪葬。

    “晚了。”

    许久，明羡才回出一句，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转瞬即逝，说完，他挥袍回到座椅前，他强行运转灵力，此时蚀骨伤起，肩背绞痛难当，不过，他不会在宁越面前表现出来。

    这回答在宁越意料之中，宁越本就没有什么信心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且就算是现在的明羡有，他也未必真的肯做。

    何况，从白乌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近段时间，明羡应是带伤。

    加上刚才收手的神情，明羡额头冒汗，手心微颤，这一切都在说明明羡目前身负伤躯，在强力运作着。

    自己身负重伤也要强行运转，置所有人于险境，这是多大仇啊！

    宁越周身泛起寒意，看向明羡的表情，即复杂又悲悯。

    背负仇恨的人，往往是最痛苦的人。

    无法摆脱，只能任仇恨的情绪将自己拉向深渊。

    三观，乃至整个人生均被改变，也许有一天大仇得报能走出渊底，但终其一生，都将在仇恨的痛苦中拉锯撕扯，直到被淹没或者被救赎。

    背负仇恨的人的一生，太过辛苦。

    宁越自觉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对明羡的现状力挽狂澜。

    他就是一个炮灰配角，没有那些能力。

    但他也能理解，不，应该说是，能想象得到，背负那样痛苦的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这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一切也不过是强者说了算的

    宁越反抗不了，也不愿意陷入他人的因果当中。

    既然不愿意加入，宁越现在的想法是，那就脱离，宁越在想，怎么样，才能合情合理地，将自己从这个事情这个状态剥离出来？

    百年的恩怨太过深，他一个局外炮灰，最多不过是跟进主线任务，牵扯好主角关系，但要是有丢命的危险，明哲保身，还是得早点想办法才行！

    宁越cpu在狂转。

    明羡鹰眸一扫，宁越脸上怯意明显，以为他被吓坏了。

    “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犯傻，本尊不会杀你。”明羡语气堪称温柔，在他做出开启三界之门这样的事情后，还能对宁越说出这样的话，话语看似强悍，实则眸色中的那两分希翼是宁越带的幼儿园中的孩子中最常见的。

    小孩子的希翼简单又纯粹，很好辨认。

    他很熟悉。

    以至于，他能一眼看穿明羡的。

    只不过对方身份不同，不是他拿糖果就能哄好的，尤其他希翼的还是心理上的认同和陪伴。

    宁越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也许这种场景下，刚才看错了也不一定。

    对，一定是看错了，魔尊怎么可能脆弱到这般田地呢？！

    不可能的。

    眼下外头已经杀疯了，不知道薛肖肖和叶望舒怎么样了？主角应该不会死，但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宁越摸了摸指戒，担忧地想。

    不行，得先确保主线任务不因为主角的消失而中止！

    “谢谢，仙影宗为了讨我而来，如今身陷险境，尊主做什么我没资格置喙，但我求尊主，能不能将我放出，让我同师门共进退。”

    他要是能跑了，那些男主能拉一个是一个，就当对得起作者给自己写了这么些天活路了。

    明羡万没想到宁越竟能这般说，他一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不对，他确实有两把藏着的刷子。但他能说跟同门共进退这句话，委实叫明羡意外。

    明羡英眉一挑，语气里是意味深长的戏谑，“你求我放你出去？”

    宁越没有回答。

    明羡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宁越靠近，他目光游离地在宁越身上探索，就像在看什么新鲜的事物。

    他身形高大，步伐有力，宁越只觉得那脚步像是踏在他胸口上一样沉重。

    “你要跟他们共进退？”

    这句话看似问话，实则明羡语气中一点疑问的意思也没有，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审判意味，仿佛只要宁越说是，下一秒，迎接他的便是永无翻身的宣判。

    得不到就毁掉的决绝——

    冰冷，摄人，且没人性。

    威压太重，宁越知道自己若是说错，将要迎接的便是无法承受的魔尊之怒。

    “请，请你成全。”宁越手有些哆嗦，声音有些颤，目光最终还是躲闪了下。

    “成全？”明羡声音发冷，“若我不呢？”表情是志在必得的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