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小袖之手（二）

    第039章小袖之手（二）

    燕三错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二楼的那个小孩，可是他的母亲却对燕三错表现出反常的反感，当他见到那个小男孩时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听他妈妈说，小男孩昨天晚上一宿没睡，拿着一把梳子就开始不停地梳头，口里一遍又一遍地嘀咕着：“让我帮你梳头吧，让我帮你梳头吧”，那样怪异的语调像是在刻意模仿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燕三错今天还特意带了糖来，“嘿，你看这是什么？叔叔带糖来看你了，叔叔和你说一件事好不好？”

    斜靠在门框上的妈妈皱了皱眉，走了出去。

    可燕三粗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男孩头一扭，“你以为我几岁呀？还吃糖果？！”这种诡异的声调让燕三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也难为了这个小男孩，只怕是昨晚沾染了那怨灵的怨气吧，如此一来也好，从那怨灵残留下来的记忆也许还可以窥探些什么。

    “叔叔问你呀，你昨天到底看见什么了？”

    “你哪里是我的叔叔，你是一个坏男人，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叔叔不是坏人，告诉叔叔你昨天到底看见什么了？”小男孩此时被燕三错那柔和无公害的眼神镇住了心神，有点恍惚起来，声音小了许多，“我看见……看见……看见一个身上穿着和服的大肚子女人，留着长长的头发……”

    燕三错立即凑上前去，“那件和服是什么样的？”

    “很奇怪，袖子很短，从里面伸出了四只白白的手臂把那个阿姨给死死抱住了，然后……”小男孩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瞳孔疾速缩小。

    “然后怎么样了？！你快说呀！”

    “然后那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把那个阿姨的头用梳子给割下来了……”接着小男孩哇哇大哭起来，“妈妈……呜呜呜……我害怕……”

    小孩的妈妈闻声从厨房了跑了出来，恶狠狠地瞪了燕三错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们家果果吓得这个样子，我们家不欢迎你，出去！出去！”女人抱起男孩一边把燕三错给赶了出去。

    燕三错走在回家的路上，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失神地走着，喃喃：“窄袖和服？长发？四只手？难道是？！”接着燕三错发了疯一般朝家里跑去。

    此时吴念道刚好下班回来，只见燕三错冲进了孙灵灵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我那本日记呢？我那本日记放哪儿去了？！”

    “你急着找日记干嘛呀？上次你不是借给孙灵灵去看了吗？鬼知道她把日记放哪儿了呢。”

    找了一会儿，燕三错终究没有看到那本日记的影子，瘫坐了下来，哭丧着脸，“这次麻烦了，对方是窄袖之手。”

    念道听到这个新鲜名词，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来，“什么窄袖之手？是一种妖怪吧，那今天晚上我们两个联手把它干掉不就得了。”

    燕三错终于冷静了下来，“你懂得什么？窄袖之手并不是我们本土的妖怪，那是日本民间传说中的一种妖怪，由怨灵幻化而成，穿着窄袖和服，常在夜路上问行人要不要帮她梳头发，如果答应了她，她就会把那个人的头给割下来。”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头发这么短，她又不会帮我们梳头，今晚十二点我们偷偷地藏在一边，等她在杀人的时候冲出来把她消灭不久好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就是担心她就是来找我的！这样我这个怨气所指就很难靠近她，昨天晚上我明明等到了半夜十二点，可是一眨眼就到了附近的公共汽车站去了，我想她想用这种方法来慢慢折磨我，让我产生罪恶感。”

    “那这样就更不能饶恕！既然你不能靠近她，那我帮你把她杀了！”

    燕三错冷笑了一声，“你是不可能把她杀死的，反而会使她的怨气越来越多，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应该从她怨气产生的源头着手，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所以你才来找那本日记？”

    “这事只有等孙灵灵回来之后再说了。”

    三人在一起吃晚饭时，孙小灵轻轻抱怨着今天出去什么收获也没有，符合要求的尸身实在是太少了，而燕三错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上一句：“既然你是那个女鬼的朋友，你知道那个女人的事吧？”

    孙小灵还是莞尔一笑，诡异十分，“哦，看样子她不太愿意见到你咯？所以才向我这个中间人求助？多告诉你一点也无妨，那个女人不是一个人。”

    “什么叫不是一个人？”燕三错回想白天里那个小孩说看到了四只白白的手臂从那个窄袖和服中伸出来，难道说是两个怨灵的合体？不对，一般的怨灵是不可能合体的。

    “哎哟，没想到你还真是笨呀？还没想起来是谁？难怪那对女人会如此恨你了，忘恩负义还真是名不虚传呀。”

    燕三错听到“那对女人”，脸上一下苍白得可以看见血管了，他的预感果然没错，果然是那对双胞胎姐妹，可是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他呢？

    吃完饭后，燕三错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吴念道坐在床边问他过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燕三错低沉地答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燕三错这个奇怪的名字吗？”

    “你别绕关子了，直说吧。”

    “因为我一生有三件错事。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是一个高材生，原以为自己前程似锦，毕业后被分配到我们家乡一所中学当体育老师，虽然工作很辛苦，可是我还是干得很努力，也许那是年轻人都有的血气方刚吧。我那时教的班是13班，班上有一对双胞胎，长得非常水灵，被公认为学校的校花，令人不解的是她们这对双胞胎干什么事情都是一起干，从来没看见她们紧握的双手分开的时候，可是很不辛的是……”燕三错脸上沧桑纵横的皱纹随着苦笑被刻得更加深刻，“她们居然同时喜欢上了我这个穷困潦倒的体育老师，这在那个年代是绝对禁止的，她们也不好说出口，只是每次上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总会过来找我说话，和她们两个人说话就像和同一个人说话一般，她们总是你说上半句，我接下半句，绝对不会多说也不会少说，好像事先便有了约定一般，即使没有什么可聊了，她们也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工作。”

    “然而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因为那对双胞胎家世显赫，她们的家长发现这件事后立即向学校反映，说我教学质量太差，学校便强行将我开除了，她们姐妹俩对这件事情感到十分抱歉，在我离校的最后一天，她们请我到附近的一家酒店吃饭作为饯别，然而那天我酒喝多了，她们问我到底喜欢谁？那是我听到的她们一起说的第一句话，那时我昏昏沉沉的，也没太在意随便用手指了一个，其实我对她们的感情纯粹就是老师对于学生该有的，一点也没有出格。接着我便沉沉的睡去了，当我醒来时，我又惊讶地发现我和双胞胎的妹妹孙华居然一起睡在了宾馆里，我想我那天可能酒后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吧，于是我决定对她负责，我要和她结婚，可是我没有注意到她们姐妹在那天人生中双手第一次解开了。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

    燕三错说着把脑袋低了下去，眼睛里晶莹起来，“后来，我就对妹妹孙华非常好，并且我发现我居然能毫不费力地分辨出她们姐妹两谁是谁了，那时孙华说她很喜欢一件窄袖和服，于是我便用了我一个月的工资买给了她，可是就在我们即将订婚的时候，她们两人便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她们家也搬走了，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地去找她们也找不到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事情呢？真是没担当的男人！你以为你娶了孙华，她们姐妹两就会开心幸福吗？你毁了她们两人一生的幸福！”不知怎地念道突然义愤填膺起来，他对那对双胞胎的遭遇感到由衷的同情。

    “那有什么办法？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我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地去弥补她们姐妹两，可是她们这个机会都不给我！”燕三错的声音湿润了起来。

    “你是说那个怨灵就是她们姐妹两产生的怨气所致吗？”

    “我想应该是这样，不，肯定是这样，那件窄袖和服，不会错的！”

    “那你现在决定怎么办？”

    “也许只有我死了，她们才会平息下来吧。”

    “不行，你不能为她们做这么大的牺牲，再说就算你死了，她们也不会幸福的，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燕三错几乎绝望了。

    “你应该和她们说清楚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