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唏嘘感叹

    “那是自然，娘亲以前可不会摊葱油饼，也不会炒菜，只会将东西放一锅里乱炖！”小包子抬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着孙瑾的眼睛回道。不知道是不是孙瑾的错觉，她竟然觉得小包子这话中似乎另有玄机！只是她还来不及多想，小包子就牵起了她的手，一边嚷着好饿一边快步朝山下赶去。

    回到山下，母子俩刚进屋，屋外便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瑾娘在家吗？”

    “在！王二哥有事吗？”孙瑾放下舀水的水瓢，应声走了出去。只见王家老二手中拎着一只猪腿以及一只活鸡站在离她家门口不远处，见到她出现，便赶紧走上前来，将手中拎着的猪腿和鸡递向了她。

    “王二哥这是何意？”孙瑾向后避开了一步，疑惑问道。

    “俺今天又去了一趟城里的县衙，拿到了俺大哥回寄的家书以及银票。这猪腿跟鸡，就当是俺感谢你的一点心意，收下吧！”王家老二追上前一步，跨进门槛，将猪腿跟鸡塞到了她的手上。

    “哦？王大哥回信了？”孙瑾颇为意外地的问道：“他在边关这些年还好吗？”原本根据她的猜测，那王家老大多年未与家中联系，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却不料竟然回信了，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这个俺、俺也还不知道，这不是，还得麻烦瑾娘你帮忙念一下啊……”王家老二一脸窘色地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拆了封的信封来，递到了孙瑾面前。

    “哦！没问题！”孙瑾放下猪腿跟鸡，接过信封，连忙拿出了信来展开，从头念道：“爹娘在上，今收到二老遥寄而来的家书，不孝儿心中深感愧念。然望二老见谅，不孝儿多年未与二老联络，实是军中仗事吃紧，容不得儿心存他念……”念着念着，孙瑾莫名的觉得这封信的内容有些古怪了。从王家老二平日里的说道中可以听出他与他大哥从小兄弟情深，可是现在王家老大的这封信里却只字未提及王家老二，实在不像是一个友爱弟弟的大哥所为啊！

    王家老二眼巴巴的等着孙瑾念到与自己有关的内容，可是最后孙瑾连‘不孝儿敬上’的结束语都念出来了，也没有听到半点与自己有关的话语，不由得有些不敢置信了：“就念、念完了？俺大哥没有说其他的了吗？”

    “嗯，没有了。信里说他现在已经当上了军中校尉，每月都有五两银子的俸禄，衣食已然无忧，让你们不必牵挂他。随信一起捎回来的那张银票，就是他这些年省下来的俸禄，一共是三百两，是给你跟你爹娘填补家用的。”孙瑾点了点头，将信折叠重新塞进信封里还给了王家老二。

    “他就没说什么时候能回家吗？爹娘在家中已经盼长了脖子，盼的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上他一面啊！”王家老二一脸失望地接过信，有些难以接受的低声自语道：“而且信里竟然半句没提俺，难道他已经忘了还有俺这个弟弟了么？”

    “王大哥这信一看就写的匆忙，许是一时着急忘了提王二哥吧，你们可是血肉相连的亲兄弟，王大哥又怎么可能忘记你呢？”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孙瑾不禁出声安慰他道。

    “可是大哥他不是说自己已经当上什么校尉了么？那应该也是个不小的官儿了吧，怎的还会如此繁忙啊？”王家老二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副想不通的神情疑问道。孙瑾自打看到信的开头后就察觉到了那封信的奇怪之处，也猜到了应该不是出自王家老大，但是这样的话却是万万不能对王家老二据实以告的！

    想了又想，她只得继续劝道：“许是近段时间边境又有战事吧，再说了，当官的不是向来比底下当兵卒的繁忙么？不管怎么说，王大哥都忙里偷闲回了这封信回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的回去给二老报个平安，让二老早些安心！”

    闻言王家老二点了点头，连道：“瑾娘说得有理，俺刚刚一直揪着大哥信中未提及俺的事不放，差点就钻了牛角尖，还好有瑾娘提醒，俺这就回去告诉俺爹娘，俺大哥在边关升官了的事情！”说完，他转身就大步跑了出去。等到孙瑾想到他没带走猪腿跟鸡时，他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娘亲为何还在发呆？小树已经生好火了，娘亲可以淘米煮饭了！”小包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孙瑾看了一眼桌上的猪腿，还有地上的那只活鸡，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还是先做了晚饭再说吧！

    正炒着菜的时候，屋外却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还不是一两个人！听到那阵杂乱的脚步声，孙瑾下意识的停住了翻炒的动作，转过身去看向门口，冷声开口道：“来了却不现身，莫不是还要我出门迎接不成？”

    “哦？瑾儿竟能从脚步声听出是本王来了吗？”门外，一道淡然的男声传入。孙瑾不由得握紧了手上的锅铲，双眸微眯起，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直面赫连承德，却没有想到他会来得如此之快！

    “除了你，还有谁出门的时候会前呼后拥呢？”孙瑾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自顾自己的盛起已经做好的红烧五花肉来。

    若无其事的孙瑾端菜上桌，一边盛饭一边招呼呆坐在灶边小板凳上的小包子道：“小树，还愣着做什么，咱们该开饭了！”

    “可是娘亲……”小包子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向了小木窗的位置。他能感觉到，有一双视线正透过那个小木窗打量着自己，而那双视线的主人，就是他的亲生爹爹！

    “可是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了，咱们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去扛不是？”孙瑾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又夹了几块红烧五花肉摆在上头，诱惑道：“这个红烧五花肉呀，就得趁热吃，冷了就不香不酥脆了哦！”于是小包子很没抵抗力地狠咽了一口口水，站起身走向了饭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孙瑾满意地看着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表现，一边冷眼看着立在门外的那道颀长的青色身影一边柔声问小包子道：“好吃吗？”

    “好吃！娘亲的手艺又有进步了！”小包子因为背对着门口，压根不知道赫连承德已经站到了门口，一脸满足的仰着小脸回答道。

    闻言孙瑾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嘴带轻笑地道：“好吃就多吃点，多吃点才能长得高高壮壮的，才能保护娘亲不受人欺负，知道吗？”

    “嗯！小树一定会长得高高壮壮，保护娘亲，不让娘亲受欺负的！”小包子十分配合地答应道。

    “瑾儿这是在怨怪本王，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俩吗？”门外听着他们母子俩你一句我一句含沙射影的互动的赫连承德一脸阴郁地出声问道：“不知本王要如何做，瑾儿才会原谅本王当初的无奈之举？”

    “王爷这话说得，瑾娘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听出了赫连承德语气中的不耐，孙瑾这才答腔回道：“还是王爷老了，开始健忘了？要不要瑾娘将那一纸休书拿出来给王爷瞧瞧，好让王爷回忆起五年前王爷已将瑾娘休弃之事呢？”

    “瑾儿！当初本王便告诉过你，那一纸休书只不过是权宜之计，遮人耳目的东西，你为何就是这般倔呢？一走就是五年，还用诈死来欺瞒本王！”听着孙瑾那轻松淡然的语气，赫连承德心中一惊，他倒宁愿孙瑾一见到他就上来哭骂打闹，那样至少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好生哄哄事情便能解决了……可是眼下这情况，孙瑾压根就没有那意思，他又该如何挽回她的心？

    “被休了便是被休了，瑾娘从不是那自欺欺人的人。王爷既要掩人耳目，为何现在却又突然来找瑾娘相认？难不成王爷的大业已成，不用担心太子爷跟平安王的猜忌了吗？”对于赫连承德说的那个权宜之计，公孙瑾的残余记忆里似乎有相关内容，但是公孙瑾显然是个高傲自爱的真正闺秀，在拿到赫连承德的休书后，便净身出户了，什么东西都没要他的！

    此时此刻，孙瑾才想明白。公孙瑾这五年来的隐姓埋名，遮掩才华，都是为了避开赫连承德的耳目，因为她不想被这个阴谋家再寻到，宁愿饿死，也不愿再回到赫连承德身边！心中，孙瑾不由得为这个生在古代的女子肃然起敬了，在不知道前因后果时，她曾无数次的鄙夷公孙瑾的‘作死行为’，但是现在，却不得不为她唏嘘感叹一番……此女子，真傲骨真性情也！

    而赫连承德这个自以为是的渣渣，居然痴心妄想的以为几番温情攻势就能令她回心转意重投怀抱，他从来不曾了解公孙瑾，亦从来都配不上她！

    想通了这些后，孙瑾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冷气，放下碗筷起身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