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姓阮不姓秦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阮小北从最初的怔愣中回过神来，伸手拿过边上的抱枕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嚼苹果。

    柳婶一脸为难地看着阮老爷子，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唇角动了动，“老爷……”

    “柳婶，你先下去吧。”阮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报纸淡声道。

    男人定定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阮小北，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嗓音里带着很明显的沧桑嘶哑，“小北。”

    “秦先生，你这么冒昧跑到我家里来，是有何贵干？”阮老爷子端起面前的茶杯，抬眸认真地看着他，声音里满是不屑地讥讽。

    秦元良转眸看向阮老爷子，眼神有些黯淡，有些艰难地开口喊道，“爸，我是专程来看看您和小北的。”

    瞥了眼，眼前的男人，阮老爷子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茶杯放下，语气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你也看见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好，请回吧。”

    秦元良的脸色有些苍白，张了张嘴，有些愧疚的开口道，“爸，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不肯原谅我，难道您真的忍心让我和千意母子，一辈子就这样天各一方吗？”

    “混账！”

    一只青花瓷茶碗砸了过去，秦元良并没有闪躲，茶碗在他的脚边碎裂，手臂上传来一阵灼烧的炽热感。

    阮老爷子从沙发前站起，手指指着秦元良，怒目而视，“你简直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其中到底是我从中作梗，还是你冥顽不灵，自作自受，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阮小北赶忙站起来，搀扶着阮老爷子坐下，轻声安慰道，“外公，您别生气。”

    秦元良看着阮小北的动作，心底不是滋味，但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声色沉稳：“爸爸，这件事情，其实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希望您能理解我，这么多年，其实我也不容易。”

    “苦衷？”阮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长舒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一个男人背着自己妻女偷偷与别的女人联系，甚至住在一起，这叫苦衷？这叫生活不容易？”

    秦元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有些事情，别人不是他，不会真正的去理解他，就算他让别人再怎么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别人也不一定会感同身受。

    “秦先生，我想您，还是先回去吧，您也看到了，我家并不欢迎您。”阮小北看着秦元良，平静地劝说道。

    三年不见，他并没有多大变化，现在的他甚至比从前多了几分成功人士的儒雅。

    只是，这样的父亲，除了让人感到寒心和失望外，阮小北觉得自己和他真没什么好说的。

    “小北，我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样的话！”秦元良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一团，视线一直锁在阮小北那张和他神似的小脸上。

    她可是他秦元良的女儿，她怎么可以对他说出这样冷漠无情的话来。

    阮小北抬起头，目光疏离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爸爸，但我只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秦挽歌的父亲，不是我的。”

    看着这样的阮小北，秦元良心里满是苦涩，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和她母亲一样温柔娇弱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异常倔强的心。

    阮小北看着他，冷讽地笑了一声，接着说道，“秦先生，我想这个平安夜，您的女儿应该特别期待跟您过吧？”

    “小北，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要相信爸爸，爸爸真的是有苦衷的。”秦元良有些紧张的开口说道，看向阮小北的眼神有些纠结。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用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

    阮小北表情平静，深呼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我姓阮不姓秦，您有没有苦衷跟我没有关系。”

    “小北。”秦元良还试图在解释些什么时，就听一声浑厚的嗓音怒喝道，“柳婶，送客。”

    “秦先生，请回吧！”阮老爷子对着秦元良冷着嗓子吼道，语气中除了命令外，更有一丝丝的无奈。

    上一代人的恩怨，多多少少还是波及到了小北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丄。

    秦元良愣了一下，脸上有些苍白，垂下目光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阮小北轻声说道：“爸，那我先告辞了，小北，改天爸爸再来看你。”

    阮小北轻飘飘的抬眸和他对视了一眼，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

    秦元良站在客厅里踌躇片刻，轻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阮家别墅。

    院外传来一声车子启动的声音，柳婶送走秦元良后，又重新折回别墅里。

    此时，客厅里的气氛还有些沉重。

    阮小北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上。

    “小北，乖，别哭了。”阮老爷子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道。

    阮老爷子声音里似乎有些颤抖，看着自家孙女委屈的模样，他的心底很是不好受。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同意将阮千意嫁给秦元良，这场维持不到五年的婚姻里，不仅委屈了千意，也委屈了他的宝贝孙女小北。

    “外公！”阮小北再也抑制不住的扑进阮老爷子的怀里，从小声呜咽，到抽泣，最后嚎啕大哭。

    听着阮小北的哭声，阮老爷子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这位年近73岁的老将军，曾经在战场上杀过敌，中过弹，负过重伤，饶是如此痛苦，也没掉过半滴眼泪，如今却因为这些儿女情长，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他心疼自己孙女的同时，也心疼此时还远在意大利的小女儿阮千意。

    柳婶看着他们祖孙两人抱头痛哭的模样，眼眶微微的也有些湿润，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进厨房。

    *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

    墙上的时钟铛铛的响了几下，十二点整。

    天空中，五彩斑斓的绚丽焰火倏然燃亮夜空，十二月二十五，圣诞节。

    阮小北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稀疏疏飘落的雪花，在心底没来由的冷了一下。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阮小北快步走回房间，从桌上拿起手机。

    低头朝着屏幕看了一眼，眉头轻轻拧起，这是一串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

    阮小北的第一直觉，这通电话是秦元良打来的，只是仔细一想，秦元良现在正在陪着他的小女儿过圣诞节，怎么还会有心思想起她来。

    电话响了一阵便挂断了，阮小北轻呼一口气准备将手机放下，手中的手机又欢快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