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夫荣妻贵（18）

    六月十八，宜嫁娶。
    寅时三刻，天色还暗，褚家就已经动了起来。
    “楚楚，快醒醒。”褚母将女儿从床上拽下来，催促她赶紧去洗漱。
    等到褚楚洗了把脸清醒了一点，又被按在梳妆台前。
    反正一大早不停有人走来走去，褚楚的脸也被折腾了很久，等到收拾好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阿娘，我好饿。”被折腾了许久，褚楚不止饿还渴，但是褚母不同意她吃东西。
    而被女儿缠着的褚母是真的无奈了，哪家的新娘子会吵着饿啊。
    而且成亲的步骤繁琐，中间是没有时间给人解决生理需求的。
    只是褚母也没办法，她现在都怕她闺女直接表演一个饿晕，只能拿了一块糕点给褚楚。
    “谢谢阿娘。”褚楚给褚母附上一个甜甜的笑容，装乖道。
    “哼~你今天最好一直都乖乖的。”褚母不放心的叮嘱道。
    “放心吧，阿娘。”褚楚保证道：“我晓得的。”
    “知道就好。”
    说着褚母就赶紧出去忙别的了，作为新娘子的褚楚除了又累又饿外，倒是无所事事起来了。
    时间就在众人的忙碌中匆匆流过，褚楚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锣声，就知道接亲的队伍到了。
    很快褚家的院子里就响起道喜声，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接新娘子喽。”
    端坐在床边的褚楚不由得挺直了肩膀，双手捏在一起。
    此时此刻，在这种氛围下，褚楚竟破天荒的感到了一丝紧张和窘迫。
    “吱~”房门被推开，一道欣长的身影缓缓走进。
    这时一旁的妇女们朗声笑道：“咱们新郎官当真俊美，同我们家楚楚再是般配不过了。”
    “是这个理，咱家楚楚聪慧还貌美，这谁不知道啊。”
    “哈哈，要我看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赞美声不断，屋中的气氛也热闹起来了。
    “楚楚。”顾元章看向一身红衣坐在床边的女子，虽然有红盖头遮着，但是若隐若现的脖颈以及白皙秀气的下巴，都十分引人遐想。
    褚楚听到耳旁传来的声音，看着对方伸出的手，将自己的小手放进对方的掌心。
    然后便被一把攥住，两只手明明差别很大却又意外契合。
    随后顾元章拉着褚楚来到正房，二人一同拜别坐在高首的褚父褚母。
    “阿爹阿娘在上，原谅女儿不孝，未曾报答父母生养之恩，今日便要离家。”
    可能是环境造成的，也可能是褚楚心中那股酸涩涌上心头，想起褚父褚母对自己的疼爱，眼泪不由自主就落了下来。
    “阿九，这就是你说的七情六欲吗？”褚楚对识海中的阿九喃喃道。
    褚母已经是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一旁的褚父强忍着才没有落泪，只是眼眶泛红。
    “好好好，以后的日子还需你二人携手共度，为父只愿你们平安喜乐。”褚父连声叫好，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也不需要女儿将来有多孝顺，只盼着楚楚能一生无忧。
    褚家大哥把褚楚背出了家门，亲自送到了轿子里。
    临别前，褚家大哥对妹妹小声说道：“楚楚别怕，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本来控制住的眼泪仿佛又不听话了，褚楚哽咽道：“我知道的，谢谢大哥。”
    说实话，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苛刻让褚楚尤为不喜。
    但是在这种大环境下，在这个动辄打骂买卖女儿的世界，褚家对女儿的爱护显得尤其可贵，也是一份让人无法割舍亲情。
    “阿九，我好像从没问你原主可有未完成的愿望？”褚楚问道。
    这时的她好像真正融入了这里，也真切的感受到何为亲情。
    “主人，其实这个我们不用管，反正我们又不是窃取他人生命，不伤天和，只是要小心别被规则察觉到。”阿九不在意的说道。
    “我知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帮她完成她的愿望。”
    “那好吧，原主的命运是早已定好的，所以她只是不甘心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想要好好照顾父母亲人。”
    “果然如此。”褚楚笑了一下，又开口道：“那就帮她完成这个愿望吧。”
    “好的，主人。”
    而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很快就到了顾家。
    出轿前，有人将红绸递到褚楚手中，另一端则在顾元章手中。
    之后就是一些琐碎的流程，都是民间传承已久的风俗，例如洒水，跨火盆等等。
    来到顾家的正房，顾元章的父母坐在上首，礼官高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外面的嬉闹声不停，褚楚在新房里同顾元章喝完交杯酒后，人影逐渐散去。
    这趟繁琐的古代婚礼总算是到头了，褚楚等到人都走了后，直接掀开盖头，长出一口气。
    “真是累死我了。”褚楚同阿九抱怨道。
    “嘿嘿~”
    褚楚皱眉道：“你傻了？”
    “嘿嘿~嘿嘿~”
    “给我正常点，行吗？”
    “主人难道就不期待洞房花烛夜吗？我看书里写的都可好了。”阿九反问道。
    没顾得上回答它的第一个问题，褚楚抓住了重点，
    “你看了什么书？我怎么不知道。”
    “话本啊，就是主人看的那些话本，我都知道。对了，还有昨晚你阿娘给你的那本避火图，我也看了，嘿嘿~”
    “滚！”
    “哼~”阿九不敢再刺激它主人了，反正它什么也知道。
    褚楚真是服了自己这个伴生兽，属于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她的月桂树都快要被薅秃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越来越暗，星星逐渐显露在天幕之上，月亮更是又大又圆。
    银白色光辉洒满人间，走到窗边的褚楚伸手想要抓住那抹月光，只可惜清凉的月光从她的手指之间流过，徒留满手清风。
    这时的褚楚想到自己已经是个凡人了，根本无法抓住月光，只是心中有些寂寥罢了。
    吵闹声好像随着时间越来越淡，褚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床上的桂圆吃的差不多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忙不迭的将盖头重新盖好，端坐在床边。
    等到顾元章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要钱这一幕，新娘子穿着大红嫁衣，桌上的龙凤烛默默燃烧着。
    从前清冷的卧房如今变得有些不认识了，也多了几分——暖意。
    “新郎官还愣着做什么，快掀盖头啊。”喜娘催促道。
    顾元章慢慢走上前，拿起秤杆，轻轻挑起红盖头。
    褚楚眼前一亮，抬头望去，终于见到了男主今日的装扮。
    一身红袍，气宇轩昂，不愧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村草”。
    看到顾元章望来的视线，褚楚顺着看了过去，发现自己脚边的桂圆皮没藏好。
    褚楚悄悄用脚拨了拨，然后抬头冲着顾元章莞尔一笑，装作无事发生。
    两人这一番动作没人发现，喜娘端了碗饺子给二人，并用眼神示意他们吃一个。
    对于这个饺子褚楚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它肯定是生的，一想到要吃不熟的饺子，顿时有些踌躇。
    顾元章倒是不在意，他递给褚楚一双筷子，自己先夹了一个。
    悄悄叹了口气，褚楚在喜娘的目光下，无奈的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怎么样？生不生？”
    褚楚扯唇勉强笑了一下，故作羞涩道：“生。”
    待她说完，四周都是善意的笑声。
    随后这些人也都撤了出去，屋内只留了新婚夫妇二人。
    “别勉强自己了，吐了吧。”顾元章发现了褚楚咽不下去那口饺子，拿了个漱口的茶盏过来。
    褚楚非常爽快的吐了出来，并且迫不及待漱口，顾元章给她指了指里间。
    并将顾母准备的生活用品给她拿了出来，褚楚也从自己的箱笼里拿出了换洗的衣服，随后进入里间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