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危机（上）

    这一回，闪电只带着陶仁一起去了。原因很简单：“你以后可能会接到类似的任务，还是提前练习一下比较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至于其他人，就没这个必要了。”为此，她还特意带了个记录本，让陶仁在路上尝试着记录，回来她再帮忙指点。几个电灯泡则留在家看家、收拾屋子，还有做饭。

    她们刚一进入居民区，就有几个小孩儿聚拢了上来：“你们好，大姐姐。你们需要带路吗？只要一杯水或者一块饼干。”孩子们认得闪电和陶仁佩戴的徽章，知道她们是别墅区来的贵客。孩子们的穿着虽然朴素，但也还得体。有几个身上有补丁，但整体看来也还行。

    闪电扫视了一眼，选中了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孩儿，其他孩子都自觉散开了。“丫头，你多大了？你爸妈呢？”闪电摸了摸她的头。“我十一岁了。爸爸在居民区的医院里当医生，家里分到了十亩地和一头牛，妈妈在种地。我没力气干不动农活，就出来带路挣点儿食物。”女孩儿回答道。在末世，医生还是很受尊重的，所以他们家虽然没有异能者，但也还能过得去。“你能带我们去那些地方呢？”闪电问道。“居民区所有地方都可以！”女孩儿忙道。

    居民区那么大，当然不可能逛完。闪电让女孩儿带她们走人多的路去最大的医院，并让陶仁在路上观察、记录。老实讲，这里和末世前的普通小县城很相似，小卖部、饭馆、地摊、出租车等等，应有尽有。路上看到的人面色也还好，起码不面黄肌瘦。

    陶仁将看到的、听到的都简明扼要地记录了下来。但以末世的物资，真的可以让所有人衣食无忧吗？她表示很怀疑。虽然现在末世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生产也已经开始在恢复了，但生产力和末世前依旧是没法比的。

    关于这一点，她主动询问了带路的小女孩儿。女孩儿告诉陶仁，末世后水源大量污染，很多土地也都不能耕作了。加上植物大量变异，食物来源更有限了。拿她家来讲，虽然有十亩地，但由于植物大量变异的缘故种子特别贵，盈利特别少。她家里吃得非常节省，但万幸总是能吃饱。有些人家家里没有劳动力，自然也就分不到田地。但在这居民区里，农、工、商都是有的，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生存。居民区里的异能者实力大多低下，偶尔也会接任务但奖励不多，更多的时候也是要参与劳作的。

    至于居民区以外的人怎么生活，女孩儿就真的不知道了——爸妈说那里危险，从来不让她去。

    到了医院后，闪电示意陶仁向护士或医生打听情况。医生和护士看见陶仁佩戴的徽章，也都不敢怠慢。然而他们刚讲两句话，就哀叹连天。很简单，缺物资啊。缺药品，缺绷带，缺担架，什么都缺。就拿刚刚送来的一个伤员来说吧，他被毒蛇咬伤了腿，可偏偏抗蛇毒血清早上就用完了新的还没到，为保他的命只好截肢。

    陶仁听得特别心酸，但又无能为力。回想起之前有人提到过末世里是将晶核作为货币的，便取出了一枚还没有吸收的十二级晶核，捐给了医院。院长感激涕零，就差鞠躬了。

    闪电给了女孩儿一包方便面，并说如果女孩儿找人带她们去居民区外就再给她一瓶水。水可是比食物还珍贵的，女孩儿二话没说就跑了出去，很快就领回了一个出租车司机。他是普通人不是异能者，听说是去居民区外还有点儿害怕，但闪电说只要带她们出去就成，之后的路她们自己走。并愿意支付一枚十级晶核，这在居民区都够开一家大超市了！司机咬了咬牙也就干了。

    见司机那么害怕的样子，陶仁心里也不禁一紧。等到二人一步一步走了出来，才发现外面根本是人间地狱。倒不是说有多么血腥，而是充满了一种名叫“死亡”的气息。脏乱差，她和闪电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周围好几个骨瘦如柴、行尸一般的人趴在地上，死死盯着她俩看。陶仁想起了乔轩对自己的异能免疫的事情（乔轩天生不具有审美能力），晋江曾提醒她“及时了解自己的弱点是很重要的”，现在想来眼前这些家伙肯定也对自己的魅力免疫。虽然盯着她俩看，但绝对没有猥琐的念头。

    陶仁此时感觉自己的笔有些沉重，她不知怎么才能准确描写这些场景。躲进基地里貌似可以不用被丧尸吃掉，但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走了没多久，闪电觉得饿了。“那要不咱们去居民区吃午餐，然后再来？”陶仁问道。虽然她们有带干粮，但在这种地方谁吃得下？“好吧。”

    她们一路通行，没人敢挡道。要知道，异能者杀普通人处罚特别轻，杀一个居民区外的普通人更是微不足道。

    陶仁还想说什么，被闪电捂着嘴拉走了。

    居民区的餐馆里，闪电看了陶仁的记录本，却是皱了眉：“我说仁仁啊，你就没有注意到，我们在居民区外遇到的那些都是男人吗？”陶仁愣了，一回想，好像真是。“不要以为这不重要，这可以牵扯出许多问题。比如，女人和小孩儿去哪里了？活着还是死了？如果活着是在居民区还是在居民区外某个角落里？而你却全都忽略了。另外，你刚刚是想捐粮食吧？”陶仁不是圣母，但却是个善良的人。但有些时候，却需要人提点。陶仁点了点头，她不明白，反正她们也打算到餐馆吃饭，为什么不可以把干粮给他们？

    “给他们，然后呢？我们的食物根本不够分给在场所有人，”闪电喝了口晋江给她们装的灵水，“是一块一块分给他们，把手中的粮食分完了，没分到的人对我们恨之入骨甚至有可能攻击我们然后我迫不得已杀了他们；还是把粮食放地上让他们自己分，结果自相残杀甚至全体见阎王，你更喜欢哪个结果？”

    陶仁并不是天真愚蠢的人，相反她最精通的就是人心。之前因为那些人的惨象而无比心酸，从而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现在闪电一提醒，她立马过来了。顿时一阵庆幸，还好闪电捂住了自己的嘴。如果自己提出施舍粮食却被闪电回绝，估计那些人也是要暴怒的，到时候闪电为了自保也只能杀了他们。

    “真要做善事，回头找几个人打探女人孩子的消息，再找一个人带路，多给他们一些食物作为酬劳也就罢了。”

    闪电随机选中了一个趴在角落里的男子：“我们给你一个面包一瓶水，问你几个问题好吗？”男子一听，眼睛一亮，一下子爬了起来。当然了，给他的水是基地提供的纯净水，而不是晋江给的灵水。

    陶仁看着他将面包和水吃干净了，这才开口询问他居民区外的情况以及女人孩子的下落。

    “女人孩子，当然是有的。只是前不久居民区建起了‘未成年人保护区’，孩子们都去那里了。至于女人嘛，别墅区招女佣，居民区也要女工，招走了不少女人。剩下的，基本上死得差不多了吧，这里的环境您也看见了。不过前面有贫民区，那里有住房，应该可以见到几个吧。”不知为何，说道后面的时候，男人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陶仁还想追问什么，被闪电拦住了：“问一百句，不如亲自去看一眼。你们说是吧？”

    “你们？”陶仁一愣，随机扫视周围，“闪电，你在和谁说话呢。”

    “你自己用精神力扫一下。”闪电道。

    闪电的精神力擅攻击，陶仁的精神力擅干扰，都不擅长扫描。但简单的扫描还是能做的。

    可陶仁还没放出精神力，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不用了。”紧接着，从一棵树上跳下了乔轩和逆流。

    她们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毕竟她们这回算是违背了闪电的命令。但她们只要不跟着闪电心里就发慌、发懵，整个人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反正别墅里有晋江在小猴子肯定饿不着，每天又都会有女佣来打扫，基本没她俩什么事儿，干脆就偷偷溜出来了。

    得，电灯泡又来了。闪电叹了口气，不过有她俩在很多事儿都方便了。

    逆流依旧背着闪电对陶仁露出了凶恶的眼神。按说陶仁早就该习惯了，但现在逆流化作了人形，还是一副“钢铁女人”的样子，陶仁依旧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默默地靠闪电近了些。

    闪电给了一个看起来精气神还行（虚弱得走不动的人能带路吗？）的男人一个面包，指示道：“带我们去贫民区。”

    乔轩本能地就想阻拦，有她在还用得着别人带路吗？闪电看了她一眼，她闭嘴了。

    装食物和水的包自然是被递给了逆流。走在路上时，陶仁咬着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