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眼睁睁看着白娇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卓义：“……”

    “卓义哥哥，嫂子生气了？哎呀，你跟筱雪姐的事都好几年了，她不应该吃醋啦。”

    喜吱吱苦口婆心，心里却想：这醋吃得好吃得妙吃得呱呱叫！

    “我看她是误会了，要不我去劝劝她？”筱雪直视卓义，等他开腔。

    “不用了，”卓义站了起来，“她脾气就这样。”他目光依旧落在白娇消失的那个路口，空荡的心灌满怨气。

    一言不合就甩头走人，他觉得自己在白娇心中就是一棵可以随意丢弃一文不值的生菜！

    卓义顷间心情全无，浑身虚脱无力，对所有无感，只想回酒店瘫一瘫。

    喜吱吱可不让他走，直接拦住，“卓义哥哥，咱们一起玩摩天轮吧？”

    卓义黯然：“不了。”

    喜吱吱叫喊：“玩嘛玩嘛，我恐高！你陪陪我。”

    卓义不耐烦了：“恐高就老实呆着！”

    “玩，玩！”此时外婆走了过来，笑嘻嘻道：“孙女婿生什么气？做男人绅士一些。我也想玩摩天轮，你就当陪陪我？”

    卓义疑惑地望向外婆，皱眉。白娇都跑了，她还有心情玩？

    他正要拒绝，可外婆挽着他手臂，好声劝道：“你看来这里的，多半一家大小或者情侣，她俩呢，”外婆冲筱雪喜吱吱努努下巴，“没人陪多可怜啊，够孤单的了。”忽然，外婆又诧异地问筱雪：“呀！大苍蝇眼，难道你跟这小姑娘是一对儿？”

    筱雪脸色本来晦暗不明，但外婆这样一说，她就明显沉下脸了。

    喜吱吱则：“……”

    外婆呵呵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很开放的，你俩高兴就好。对了，摩天轮在哪？孙女婿咱俩走起！”

    卓义被外婆拉着拽着，不情不愿地跟着走。

    喜吱吱立即低声问：“筱雪姐，那老太婆是谁呀？！”

    筱雪沉默了一会，才轻哼：“白娇的外婆。”

    “啊？白娇都直接弃战了，她一老人家来掺和什么？！”喜吱吱忿忿不平，“走，咱俩快追上去，别让她一个老太婆得逞了。”

    还在旋转木马排队且目睹一切的蒋纯，不觉给白娇发去一条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看那筱雪走路的背影，真正所谓莲步生花，婀娜多姿。你的呢，四仰八叉！

    白娇查阅信息后，干扯唇角。

    她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小憩，漫无目的地浏览手机。这时，微博上的内容再精彩，看到的吐槽多惊天动地，她亦提不起任何兴趣，情绪无法被调动。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影靠近。直觉告诉白娇这人影不是卓义，便没有抬头理会。

    “白工？”低沉的男声从头顶响起，白娇瞬即：“……”

    “真的是白工？”男声的主人又说了一句，语气带着冷静的惊喜。

    白娇这才抬起头，望向来人，微微一笑，“原来是李工？”

    李博微笑，指指白娇的旁边，“我可以坐下吗？”

    白娇立即往旁边挪了挪，“请便。”

    李博坐了下来，相隔着绅士距离，说道：“没想到白工也来参加卓氏的活动。”

    白娇：“我朋友是卓氏员工，找我来陪。”

    李博笑了出声，“那算是我与你的缘分吗？”

    白娇跟着笑：“别开玩笑了。”

    李博是卓氏产业园二期苏总监旗下的建筑工程师。由于周梁白与产业园二期频繁打交道，白娇与他稍算相熟。

    苏总监当初亲自开口让李博多关照白娇，但他没向李博提过白娇与卓义的暧昧关系。

    工科出身的李博为人实事求是，一切以实力衡量。起初他对不热情甚至有点寡冷的白娇挺是反感，但核完她做的预算数据，又得知她只用了半个月时间攻下这近四十万方的项目时，对她刮目相看。

    而白娇也非常欣赏李博的专业实力，两人在项目合作的交碰中，惜英雄重英雄，交流多了便熟络了些，除了他喊她“白工”……一切尚好。

    “你看，来参加活动的都是一双一对，我这单身狗伤不起。”李博用低沉的声音自怜，听起来却不失幽默。

    白娇：“李工这么出色，该找个女朋友了。”

    两人于工作交流中透露过李博是单身狗。也难怪，他没日没夜在工地跟进项目，工地里又几乎全是大老爷们，鲜有女人出现。像白娇这样，纤瘦的女生身影戴着安全帽捧着蓝图在工地里进进出出，可以列为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有员工跟苏总监提过，定时找些女人来工地呆一呆，能提升战斗士气。

    苏总监的回应是：“上一边去！”

    李博耐人寻味地望着白娇：“别人看不上我。”

    白娇笑了笑，没接话。

    李博又说：“好歹来了，我俩结个伴，玩一圈吧？否则浪费老板的一翻好意。”

    老板？你老板忙着照顾初恋呢！才不管员工死活！

    “好吧。”白娇率先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蓄势待发。

    李博惊喜她的主动，跟着站了起来。

    空中镜头拉到摩天轮这一边。

    玩摩天轮的人不少，但排队的员工一见卓总，立即友好地频频相让。你让让，他让让，不用多会卓义那伙人就挤到前面了。

    这回又见卓义带着老婆婆，众女员工的心都化了，这卓总太优秀。然而他身后为什么跟着两个娇艳贱货？！

    喜吱吱紧贴卓义，担忧员工们不给她让路或者打岔，嘴上不停强调：“一起的一起的！”

    而筱雪，轻轻甩一甩头，波浪秀发划出的孤度堪称完美，诱人的香水味再次随之而飘落四散，叫女员工们急急护着自家男人的同时，又咬牙切齿。

    转眼，再有两个轮厢的时间就到卓义与外婆。可工作人员扫了眼外婆后，说：“阿婆你年纪太大不让坐。”

    外婆：“我不到70岁。”

    工作人员：“那也算大。”

    外婆：“没问题，我能坐。”

    工作人员：“阿婆，你要是心脏病突发，在上面可没人救得了你。”

    外婆：“我没心脏病！”

    工作人员：“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本来麻木的卓义听见后，回了回神，替外婆担忧，“那算了，我们别坐了。”

    “不行不行！排队排了这么久，不玩会浪费他们让队的一番好意！筱雪姐，你跟卓义哥哥坐，我来看着婆婆，反正我恐高！”

    突然插话的是喜吱吱。

    外婆瞪向她，正要反驳，谁知喜吱吱一使劲，把卓义往已经降落且打开厢门的轮厢一推，筱雪再敏捷地紧跟其后推着卓义进去，工作人员又诡异配合地麻利关上门，落了锁，还敲了敲窗，警告卓义别乱动。

    轮厢离地的速度似乎特别快，卓义见状，便不作无用功了。但他见到外婆沉着脸被喜吱吱拉走，心想待会要挨骂呀！

    “婆婆，咱俩去那边坐坐？”喜吱吱呵呵地跟外婆说。

    付钱收买工作人员还是很聪明的！嘻嘻！

    而摩天轮上，卓义与筱雪一人坐一边，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外面，却不像在欣赏风景。

    筱雪看着他，低声问：“你心不在焉。”

    卓义：“坐摩天轮要很专心去坐的吗？”

    筱雪笑了出声，问：“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坐过吗？”

    卓义扭头看向筱雪，眉宇轻拧。他记得。那年暑假他俩一起去游乐场玩，排了两小时的长队坐上了摩天轮。他俩的初吻就在那轮厢里献出去的。

    他笑了，答道：“都过去了。”

    筱雪：“你当真确定？”

    卓义：“我都有妇之夫了，有什么不确定？”

    筱雪不认同，“卓义，你是专情的人。就像你喝的苏打水牌子，从来没换过一样。”

    卓义本想接话，但筱雪弯起腰移到他的那边坐下。轮厢因为左右重量变化而轻轻晃了晃。

    这座椅本来就小，筱雪挤过去后，理所当然地轻倚卓义的手臂。她扭头看着卓义，身高差异致使她的鼻尖触碰到他的肩膀。筱雪双眼微微往上，如小女孩般天真可爱地用一双圆目仰视卓义，撒娇似的说道：“我们重新开始。一点都不难。”

    犹如上次在公寓里两人单独对望一样，卓义茫然地与筱雪对视。

    然而这一次，太好了，小小的轮厢里只有他俩人，谁都休想出来捣乱！

    留意到卓义欲言又止微微轻启的双唇，筱雪冲动地想试一试它的滋味，未知是否与7年前的吻合。

    她仰起下巴，试探地往卓义的唇上凑。

    快要碰上之时，筱雪看到卓义的唇动了，它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问话：“记得我们以前去玩的那个游乐场名字吗？”

    本来垂着目，盯着筱雪举动的卓义，眼神不知何时抬了起来，落在外面。

    筱雪以为他要追忆怀缅，觉得这是利于旧情复燃的交流，便顿住吻上去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把脑袋收回来，看向卓义的双眼，笑道：“记得，叫梦幻游乐场。”

    卓义又问：“那你知道它已经倒闭了多少年？”

    筱雪愕然，一时答不出。

    卓义：“高中毕业之后，它就倒闭了，比我们分手的时间还要长。知道它为什么倒闭吗？”

    筱雪仍旧没说话，她浑身被不祥预感包围，甚至因此而微颤。

    卓义：“因为它不思进取，设备陈旧却不肯更换，管理混乱却不作改善，价格昂贵却从不调整。为什么？当时只有这么一间游乐场，它垄断了，没有竞争对手。所以，一旦一个有心有实力的对手横空出世时，它就被击败得灰飞烟灭，干净利落。”

    筱雪一直盯着卓义，他一直望着外面，轮厢已经升至半空，外头哪会有什么致命景色？

    她不甘，略带嘲笑地说：“你意思是，我不思进取，而白娇是个有实力的对手？”

    分手的七年，致使两人的感情不但停滞不前，还越渐落后，直至被变化的洪流淹没。

    卓义笑了，垂目对上筱雪质疑的眼神，“她是。”

    筱雪直接嗤笑出声，用同情的腔调不客气地说：“可我不认为她有心。”正如刚才，在筱雪面前，白娇丝毫不留恋地起来就走，对卓义没半分不舍。假如卓义对她有情，那该多伤心打击，“她对你无心，所以你打算奴颜媚骨地讨好她？”

    卓义：“我不知道。但你记得吗？当初我追你，你也对我爱理不理。我姑且把它当作是女人欲擒纵故的手段。”

    不得不说，这一招，白娇运用得比筱雪自然。

    筱雪：“卓义……”

    卓义：“我喝同一只牌子的苏打水，不是钟情于那个牌子，而是苏打水本身的味道留住我。假如这只牌子换了味道，我不会再喝。同理，如果别的牌子出了同样的味道但价格更好，我会择优购买。况且，你离开了7年，怎么确定我那段时间没有换过牌子呢？另外，贺明也老喝那牌子的苏打水，但他不见得是专情的人。”

    很抱歉表哥，拿你来打比喻。

    话说，贺明你被表弟借来打这种比如，到底是混得有多惨？

    筱雪当即无言以对。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卓义不经意地收回目光，望向轮厢底下的风景时，杠杠的视力教他发现了贺明。不单止，顺着他展开，卓义还发现蒋纯、白娇，而白娇正与身边一个男人在说笑……说笑？！

    卓义连忙离开座位，趴到轮厢的玻璃窗前往下俯视，这一连串动作惹得轮厢晃了又晃，没有准备的筱雪被吓了一惊，连忙把着扶手。

    卓义没管她，只被眼睛所见的惹得毛躁！

    那四个人，在排队玩过山车，就像两对情侣，互相说笑。白娇居然对那个男的笑！并非冷笑嘲笑敷衍的笑，而是自然的笑颜！虽然笑意很浅，但也弥足珍贵好不好！

    敢问她对他这个老公笑过多少次？有多少次是自然真诚的？而且，她不是耍脾气自己一个人跑了吗？没回酒店？还搭上一个男人跟对方玩过山车了？！她视他如生菜，那那个男的是什么？莴笋还是南瓜？！

    厚！卓义顿时有一种被背叛出卖的慌张愤怒。

    他急忙掏出手机拔电话给贺明，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贺明哈哈：“我们在排队，玩过山车，厉害吧？”

    贺明其实很慌，但不能在蒋秘书面前丢脸呀！再慌也得撑着！

    卓义质吼：“那男的是谁？白娇旁边那男！”

    贺明：“哦，她叫他李工，我也不认识。你在哪呀？要插队上来一起玩吗？”

    卓义：“……”

    他在哪？他他妈的挂在半空呀！他为什么脑残地坐摩天轮？！这摩天轮还转得特悠慢，半天才到顶！是不是故障了？地面的工作人员，能不能加速？加速！他要下去，下去！

    无声的哀嚎，溢满小小的轮厢。

    筱雪第一次见卓义坐立不安的毛躁样。他一时趴到窗口往下看，一时收回身子，挪来挪去的摇得轮厢左右乱晃。筱雪紧握扶手，不敢放松，心里又慌又惊又气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