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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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咿咿咿…还我命来~”凉风从领口灌进来,仿佛女鬼在吹气。
    扈夷寒毛直立,大声叫喊:“来人啊!殷尚…”
    院子四周巡逻的侍卫一个都没有出现,警觉的殷尚也没有回应,只有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扈夷僵直转身,女鬼惨白的脸直接怼在他面前,他能感受到她冰冷的呼吸,以及浓重的血腥气。
    “为什么要害我!”
    “我要你给我陪葬!”
    扈夷颤抖着嘴唇:“你…你是谁?”
    “我是苏芯啊,你毒死了我竟还敢忘记我!”女鬼寒气大涨,长着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去死!”
    扈夷整个人如遭雷劈,苏芯?
    那个被他毒死的舞女?她不是死了吗?
    望着眼前的人,扈夷沉默:“……”这种样子也不像活人。
    他瞪大眼睛,难不成她真的化作厉鬼找他索命?
    他想逃走,脚却像冻住一般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她掐住自己的脖子,呼吸渐渐削弱,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
    “啊!呼呼呼…”扈夷一下子弹坐起来。
    他的衣服好像被水浸泡过,湿冷的贴在身上,他惊恐地环顾四周,是他的房间,房门紧紧关着,一切和他睡前无异。
    原来是个梦吗?
    他想起什么,忙摸了摸脖子,快速下地点亮油灯,照了照铜镜,光滑白皙,没有被掐过的痕迹。
    可那个梦太过真实,他现在还能体会到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以及被女鬼掐住脖子窒息…
    风吹动帘子,扈夷警惕起来。
    “…”只是风而已。
    但他莫名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注视他。
    扈夷咬牙,他自己无法睡在这个屋子了!
    推开门,直接冲进对面房间。
    “…”
    “小夷,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歇息好?”
    看着下首扈夷强撑的模样,裴宝珠心情十分愉悦,故意戳他伤疤。
    扈夷僵了下,干笑两声:“白日里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他之后去了殷尚房间,问他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得到否定的答案,他心还没放下,殷尚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睡不着了。
    横死的人会寻仇。
    他从前也听说过,但从来没放在心上,堂堂男子汉,怎能信鬼神之说,可那个梦真实的让他头皮发麻。
    让他不得不相信。
    哪里还睡得着?
    “夜里睡不好可让厨房送些安神汤。”
    扈夷心神不属:“是。”喝点安神汤或许就好了?
    他离开后,殷尚从屏风后出来。
    “郡主殿下,你这法子妙计了。”再来两次他就不用去找像苏芯的女子了。
    裴宝珠笑眯眯:“继续配合,何时能回北渊全看你的努力。”
    殷尚舔了舔后牙,那得加把劲了。
    “…”
    三日后,传来扈夷生病的消息。
    裴宝珠满意:“走,过去探望探望本郡主的好侄儿。”
    青女嘿嘿笑起来。
    她发现了,使手段教训人比杀人更畅快!
    一刀解决轻轻松松,慢慢折磨才是精髓!
    北渊大王子就是例子!
    “姑母。”靠在床上的扈夷一脸菜色,恹恹喊道。
    “别起来了。”裴宝珠坐到椅子上:“怎么突然病这么重,可是底下人没照顾好你?”
    扈夷虚弱地摇摇头。
    一连几日都苏芯都来找他索命,他开始怀疑那根本不是梦,是有人故意捣鬼,比如说:谢长恭。
    他越想越有道理,说不得谢长恭察觉到苏芯的死是他的手笔,故意报复他。
    因此特意搬去和殷尚同住。
    但…
    当晚,他依旧做了那个梦,整个院子只有他一人,殷尚和所有下人消失不见,好像整个院子仅他和苏芯。
    最后,是殷尚叫醒了他,说他一直喊着什么,叫了他很久才叫醒他。
    这次,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圈黑色的掐痕。
    更恐怖的是:
    ——除了他外,无人看得见掐痕!
    扈夷一下子就病倒了。
    “…小夷,你出什么神?”
    他勉强笑道:“许是有些水土不服。”
    撞鬼的事不能暴露,否则姑母就知道他毒死了苏芯。
    裴宝珠自责:“姑姑没照顾好你,你需要什么只管和下人说,殷大人知道你的喜好,也可让他出府置办。”
    扈夷眼睛亮了下:“劳姑母忧心,夷身体好,很快病就好了。”
    他的“病”大夫治不好,让殷叔想想其他法子,去寺庙求护身符还是道士的驱鬼术,总之能赶走苏芯便好。
    再来几日他怕是真的要死在苏芯手上了!
    裴宝珠表达完对侄子的关心返回。
    出了院子,裴宝珠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现在没心情盯着自己和谢长恭了?
    “郡主,大皇子求见。”
    裴宝珠笑容淡了,王贵妃寝宫搜出巫蛊之物,被表哥圈禁,王家这几天忙着上下奔走,但效果甚微。
    卢家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得罪也不巴结,惹祸上身的事自然不会往自家引。
    李氏老太太半月前病重,李家主事人闭门不出照顾她,指望不上。
    崔家有太后坐镇,也不会轻易出手。
    至于郑家,两家之前便闹掰了,借助王娇荷雇凶刺杀她的由头,郑家打下王家好几个要职,早已结仇。
    况且,郑皇后昏迷不醒,在王贵妃宫里搜出东西,郑家怎么可能帮助他们?
    郑皇后没有生下皇子,倘若郑皇后不在了,郑家将彻底和权利失臂,眼下最恨不得咬死王贵妃的,就是郑家了。
    两家在朝堂上撕的不可开交,附庸二者的人亦口舌交锋,永熙帝倒很沉得住气,不发表意见,只说看调查结果。
    结果嘛…当然是胜者说的算的。
    王家胜了,王贵妃受到陷害,洗清罪名继续当尊贵的皇长子母妃。
    郑家赢了,王贵妃罪名做实,大皇子和王家要受到牵连,再度被打压。
    所以,两家如今在拼命增大筹码,以博取这场争锋的胜利。
    裴宝珠咂舌。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管郑王两家谁输了,表哥都不亏。
    大皇子为何而来不言而喻。
    她轻轻叹息:“告诉他瑶儿的病没好,这几日不见客。”
    孩子无辜,她比大皇子他们大了十多岁,他们幼时跟在她屁股后头姑姑姑姑的叫着,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可是…
    她垂眸,关系有远近,感情有亲疏。
    大皇子与表哥,她选择表哥。
    她自嘲地笑,说什么为了表哥,她自己也有私心啊。
    她想给阿娘出气。
    阿娘是大乾的嫡公主,她应当在及笄后嫁得一个与她心意相通的人,就算选择不了驸马,也应当嫁在京城,承欢父母膝下,享受嫡亲兄长的爱护。
    偏偏世家逼迫,阿娘远嫁北渊,吃了不少苦头,外祖母忧心女儿,不久后病故,而阿娘之后虽然归京,她的身体却也熬坏了。
    否则怎么会不过五十多岁,便油尽灯枯?
    北渊王给了她纵横京城的底气,可如果让她选择,她宁可阿娘从未远嫁北渊,她希望阿娘幸福,希望她长命百岁。
    世家…不除不快。
    “大皇子殿下,小县主受寒未愈,郡主无心接见外客,请您见谅。”
    大皇子含笑:“是本殿下冒昧了,祝瑶儿表妹快快好起来,如有需要可进宫请个太医。”
    大皇子比寿和公主小了半月,不似五皇子那般受尽永熙帝偏心,有折腾的资本,他稳重大方,颇有兄长风范。
    他来郡主府没抱多大期望,福康姑姑一向不掺合后宫事,近年来与他也渐渐疏远,怎么可能帮助母妃呢?
    他特意来一趟,只是担心她会接见寿和,即使她没答应帮助母后,但外人不知,郑家借着风更起劲。
    福康姑姑的影响太大,他必须断绝一切可能性。
    “郡主,大皇子走了。”
    裴宝珠:“有人来访一律不见。”终究是她的侄子。
    “是。”
    青女问道:“主子,今晚还继续吗?”北渊大王子吓得不轻,没见都下不了床了?
    万一死在郡主府,怕是不好交代。
    “继续。”
    想让扈夷坚信撞鬼,需得验证,否则他回过神来,就会发现不对。
    青女兴奋:“是!”刚巧她没玩够。
    今晚轮到她扮鬼了,十三那个家伙,明明自己来最合适,他非要男扮女装和自己抢!
    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
    又接受两晚折磨,扈夷睡眠严重不足,眼底泛着青黑,在他即将受不了时,殷尚终于给他带来了一道护身符。
    “我特意去寺庙找住持求的,压在枕头底下。”
    扈夷接过:“会镇住她吗?”
    殷尚翘着二郎腿靠在凳子上:“寺庙香火旺盛,应当好用?否则谁白撒银子玩。”
    “大王子,你状态不好,如果护身符不好用,我们回北渊去,那边治鬼的法子多。”
    离开京城,药到病除。
    殷尚心中腹诽:得罪谁不好,非得罪福康郡主。
    他该庆幸谢长恭忙正事,没空搭理他,不然自己还要护着他逃回北渊。
    殷尚将护身符压到枕头下,怀着忐忑入睡。
    深夜,他再次醒来,白影站在门外,似乎顾忌什么,不敢靠近,不久,幽幽离去。
    扈夷喜出望外,护身符好用了!
    他闭上眼睛,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殷尚等他醒来。
    “怎么样?”
    扈夷道:“虽然还看见她,但她近不了我的身,很快离开了。”
    “殷叔,你再去寺庙问问,有何法子见不到她,你再给我求几张护身符?”
    在门口放几张就没问题了?
    殷尚偷笑。
    不是护身符好用,而是假鬼,他写张符照样能“镇住”。
    他面上不动声色:“我再去跑一趟。”
    晚上,殷尚回来。
    扈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殷尚摊开手:“主持说想不见她得做一场法事,拿再多护身符也没有用。”
    扈夷揪了下头发,“不行。”
    阵仗太大,姑母会怀疑的。
    “哈哈,我知道那个法子办不到,又去找了旁人问,她死在郡主府,离不开这里,只要你搬出郡主府,就无事了。”
    “不过你有其他打算,我不反对。”
    扈夷沉思许久,妥协道:“后日我会与姑母拜别。”继续见到苏氏,他迟早疯掉。
    “…”
    “姑母,夷出来几个月,想念父王,特向您请辞。”他现在看裴宝珠心如止水,没有半点不该有的念头。
    甚至他现在对女子有阴影,看见便想起苏芯的脸!
    “替我向兄长问好。”裴宝珠客气都省了。
    扈夷离京那日,裴宝珠去城门口送他,直至他们一行人完全消失,她彻底放下心来。
    “是福康郡主吗?”
    马车外隐隐有个男人的声音。
    裴宝珠挑眉,侧耳听着。
    “在下可否见她一面?”
    楚暮去城外办事,回来途中遇见裴宝珠的马车,顿了下上前请安。
    陈阳抱拳:“楚大人稍等,我去请示郡主。”
    裴宝珠已经听出楚暮的声音,命青女拉开帘子。
    “微臣楚暮拜见郡主殿下。”
    “楚大人免礼。”
    四周无外人,楚暮不绕圈子:“郡主殿下,您知道林墨缘林大人吗?”
    裴宝珠扶额,她明白了。
    这两人估计撞上了,林墨缘知晓自己差点成为驸马,对楚暮这个半路截胡的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林墨缘他…是先前驸马人选,现在与寿和以朋友相称。”
    楚暮闻言愣住。
    近来镇国公的独孙时常寻他麻烦,虽不疼不痒的,但总归不顺心,他没得罪过镇国公府?
    他现在面见不了永熙帝,碰巧遇见裴宝珠,就想着试探一下。
    没成想得到这种答案。
    林墨缘差点成为寿和公主的驸马,他如此针对自己,说明他知道自己抢了他的驸马之位,故意找茬。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楚暮头疼,自己动不得他了。
    “微臣知晓了。”
    福康郡主故意提及他与寿和公主的朋友关系,是在暗示自己不要与林墨缘计较。
    裴宝珠勾唇:“楚大人还有事吗?”
    楚暮躬身退到一侧:“微臣无事,恭送郡主。”
    马车走远后,楚暮站直,面色如常地上马车。
    阿文:“您当驸马是寿和公主的意思,他凭什么欺负大人!”
    楚暮依旧面瘫脸:“别多嘴。”
    凭什么?
    就凭他知道错失驸马之位后能成为寿和公主的朋友,凭他有恃无恐的态度。
    自己和寿和公主仅见过几面,而林墨缘在福康郡主前都挂上号儿,自然有教训自己的资本。
    “大人,您就这么忍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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