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张倩

    “哦，是张倩啊！”
    “嗐，她初中毕业之后，一直就在外面打工。”
    “通常都是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才回到家里来！”
    “而你上次回来，又不是过年的光景，肯定是见不到她啦！”
    “要是你在过年之时回来，你们自然就可以见面了哦！”
    “当然啦，要是在她上初中的那会儿，你回来就好了！”
    “我们都是住在学校跟前，非常近方便得很，你肯定很容易见到她啦！”
    说到此处，我顿了顿，脸上浮现了一抹追忆的神色！
    接着又说道：
    “嗯，怎么说呢？”
    “虽然我一直在家，如果是在她还没有出远门打工之前，倒是能和她常常见面！”
    “她也是你离家时的模样，没有多大地改变！”
    “但是在她初中毕业之后，一晃！”
    “她在外面打工过去的这些年里，却很少回家！”
    “一般都是在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趟！”
    “而她回来后，我们又都各自忙碌，其实也是很少碰面的！”
    “只是深深记得，有一次我与她相见的情景，铭刻在心永远也忘不了！”
    “其余的那些少得可怜的见面，都已经遗忘了！”
    我沉吟了一下，对我的二姐如此回答道。
    一瞬间，我便陷入了迷离的回忆之中！
    那次相聚的往事，髣髴电影镜头一般，在我的眼前清晰闪过！
    “哦？”
    “她年年过年回来？”
    “唉，要是我过年回家，那该有多好啊！”
    “这样，就可以见到她了！”
    “那你快给我说说，那一次你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
    “变化了没有？”
    “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可爱模样，白白的，胖乎乎的？”
    我的二姐，一脸急切兮兮的神情。
    “是啊！”
    “那是在一九九六年的秋天，年关将近！”
    “她回家来了，准备在家过年！”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她的！”
    “至于样子嘛，当然有变化啦！”
    “尤其是外出打工后，生活条件优越了，穿得是靓丽清雅！”
    “气质是更加芳华脱俗，也比原来更胖更白啦！”
    “而且戴得眼镜度数更深，更精美了，显得温婉俏丽！”
    “跟个瓷娃娃似的！”
    这个时候，我的思绪情不自禁的飘飞到了，前年的那个秋天。
    那是个秋天的午后。
    我听别人说，张倩刚从外面打工回来了。
    现在正在我的一个叔叔家门前，聊天闲玩呢！
    而此时正在读高二放假在家的我，就赶紧满心欢喜热切的，一阵风似的跑去找她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自从纯真的初中毕业之后，我们一朝分别，她就远赴异乡了！
    尽管，我们的家住得并不遥远，反而相隔很近！
    可是，她总是常常在外漂泊，迟迟不归！
    一年到头来，我们很少有相聚的时光！
    只有在游子归乡、万家团聚的过年，她才从缤纷而又沉重的外面世界，一路风尘仆仆地匆匆归来！
    也许此时，我们才能够相见！
    然后，又在短暂的春节一晃而过之际，她亦匆匆地离去了！
    归期遥遥！
    想想那时候，我们从小和着泥巴，过着家家一起长大！
    又从稚嫩天真的小学一年级，一直同学到懵懂青涩的初中，是那么的亲近要好！
    多少次晨昏，多少个朝暮，我们都相伴着一起走过！
    珍藏了多少单纯动人的故事，洒下了多少欢笑泪水，留存了多少浓郁馨香的情谊！
    令人深深地怀恋！
    这是其一。
    再者，就是我心中同样还有一个急迫的念头，也非常想去跟她诉说！
    那就是，我也非常想和她一块儿出门去打工。
    说真的，这段时间，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那么愁苦地去上学了！
    动不动就是几十公里路，口袋里连两三块钱都没有，而坐不了班车徒步回家！
    走得人浑身，好像散了架似的酸疼！
    脚底板磨起了，一个又一个透亮红肿的水泡，叫人钻心的痛！
    而且穿得也不好，衣衫破旧稀少，感到特别自卑！
    在学校里饭也是吃不饱，整天饿得人饥肠辘辘头晕眼花，只有倒头呼呼大睡忍耐饥饿！
    很是羡慕那些从外面打工，而光鲜富有归来的人们！
    看着他们数着大把的钞票！
    身上穿着崭新漂亮的衣裳！
    吃得都是大鱼大肉满嘴流油！
    再瞅瞅自个囊中羞涩，没有半毛钱！
    一身破旧抹布似的衣衫，让人羞窘不已！
    吃得都是粗茶淡饭，一年四季也吃不了几回肉！
    我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咽着唾沫，心里痒痒的！
    恨不得立刻马上插上翅膀，飞到外面丰饶的世界里去打工！
    像那些打工“荣归故里”的人们一样，口袋里揣着花花绿绿的钞票！
    身上穿着时尚悦目的服装，活得扬眉吐气意气风发！
    毕竟，张倩在外面也闯荡打拼了两年多了，积累下了不少的社会经验。
    要是跟随她一起去打工，必定会少走许多弯路！
    在颠沛流离举目无亲的他乡，两个亲厚相惜的人，彼此也能有个依靠和陪伴！
    这样，我就能快速地在陌生复杂，无依无靠的异乡立足！
    随后，徐徐图谋发展，有所建树！
    最不济，她也能诚心实意地给予我一些帮助，告诉我好多好多外出打工的关键事宜！
    让我这个从未到外面的世界打过工的土老帽，学到很多新鲜有益的东西，知晓出门打工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我明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但也知道，也很无奈！
    更多的，却是波诡云谲变幻莫测！
    我得事先明察秋毫，做足功课，小心提防！
    然后，一路破浪前行，扬帆远航！
    ……
    当我急吼吼地到达，我的那个也住在学校旁边的叔叔的家门前时——
    我一眼就看到了在刺目的秋日阳光的照耀下，被瓦房黑黢黢的屋檐，遮掩下的清凉的阴影里。
    那个不安分地坐在木制的椅子上，像是一片白玉般的美胖女孩，顿时就眼前一亮！
    “张倩！”
    我一声万分欢欣地呼唤！